“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叮叮当当……
杂乱无章的玻璃杯碰撞声,这个屋子又恢复了开饭前的热闹,我妈起身打开电视机,所有电视台都在直播春晚。
“这样的春节才够味。”
“哎呀,”方才懊恼不已,如今只能见缝插针,没有暗自排练,出口就感觉自己太夸张,稍稍压低了些声音道,“刚刚忘记买醋了,家里还有醋吗?”
我妈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问:“又没包饺子,你要醋做什么?”
“没包饺子也能吃醋呀,是吧哥?”
“是。”楚霖夹起面前的花甲,“海鲜蘸醋才够味。”
干妈打断他:“咱家没这习惯。”
“土豆丝也得蘸醋。”
我妈打断我:“这是醋溜的。”
干爸突然站起来,拍着自己已经掉光头发的前额说:“大闸蟹是要蘸醋的,我给忘了。”
楚霖和我对视一眼,低头偷笑。
即使是在嘲笑我,我也觉得他笑得最好看。
他妆发未卸,我问他急着回来做什么,他说要陪我去丹州。
所以我真的决定原谅他了。
窗外响起了鞭炮声,有小孩在楼下欢呼,我起身打开紧闭的窗户,窗外烟花稍纵即逝,却为这座寂寥的城市送来一些节日的气氛。
每次看到烟花,我总要悄悄许下心愿,希望风能带给上帝听。
愿这一年浮沉,在这一声声爆竹声中烟消云散,愿来年,皆可得偿所愿。
干妈往我和楚霖碗里夹菜,像小时候一样把鸡腿留给我俩,在他们眼中,加起来也五十多岁的两个人,依旧是小孩。
齐医生专注她面前的酱香大虾,几十年来,我们家隆重一些的饭桌上总少不了它。
干爸边看春晚边做出他两分经验之谈、三分似懂非懂、五分不专业的点评,每每到了演唱节目,总要拿楚霖跟人家对比一番。
楚霖忙于纠正他爸,眼看两个人差点就要吵起来,我赶忙站起来阻止,让楚霖现场表演个专业的节目给大家乐呵乐呵,楚霖瞬间无话可说,默默接受大家沉重的爱,最后“情难自已”,起身为大家演唱了一首“难忘今宵”。
“这歌都被你唱了,一会儿李谷一老师唱什么?”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啊。
楚霖放下话筒,压着脾气问:“那你要听什么?”
“财神来到我家门,这歌吉利。”
楚霖拿出手机翻歌,我们四个观众齐齐鼓掌欢呼……
有多少年,我们没能这样整整齐齐的坐在一块,吃上一顿家庭便饭,若是陆队长还在,该有多好。
团圆,是春来秋往,人之所求,亦最难求。
酒足饭饱后,干妈指挥干爸把麻将桌搬到客厅,齐医生打电话给她的小姐妹,打算大干一场,不赢个千百来块决不回家。
楚霖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收碗他跟着擦桌,我洗碗他跟着洗盘子,我切水果他跟着端果盘出去。
“你干嘛?你不能独立行走吗?”
“我乐意。”
等到一切忙完,已经晚上九点了,我累倒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的瓜子,楚霖凑过来从我手里抓过一把,也跟着磕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小品,几乎都是些不知名的喜剧演员,赵本山退休后,鲜少再有让人记住的经典小品诞生。
现在的春晚,基本上都是放着听个声。
楚霖看我开始玩起手机,提议道:“我们出去放烟花。”
“我叫上南南。”
“哎……”
看他欲言又止,我把手机放下问他:“怎么了?”
“没事,你叫吧。”
柳南和小胖都住得不远,没半个小时人就都到齐了,小胖还带上了家属。
两个男丁从楚霖车上抬了两箱烟花下来,路过体育器材区时,被我们坐坏的秋千依旧在风中飘荡,柳南还特地上前摇晃两下。
“这哪个缺德玩意搞坏的?”
我和楚霖两个缺德玩意格外默契,无人出声。
小区虽然即将要搬迁了,但居委会依旧给小区仔细装扮了一番,周围树上都挂上了小红灯笼,唯独八角亭的两个最大,旁边大榕树也挂满了彩灯。
八角亭外的小广场,从小就是我们的革命根据地,只要放学放假找不着人,上这里准没错。
“快快快,我好几年没放烟花了。”
新远禁烟花已经好几年,刚开始是一点也不能放,后来因春节特殊,才改为规定时间内可燃放。
楚霖买的都是些手持烟花,冲天炮,窜天猴,仙女棒,还有些叫不上名的小玩意,不知道他都是在哪买来的。
“先来一个冲天炮!”
就属柳南最兴奋,拿上冲天炮就往广场跑,结果这冲天炮是劣质产品,放了两声闷炮后就出不来,气得柳南又试了一根,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