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道,藏剑阁一行,注定不会太平了。
***
蓬莱岛,藏剑阁,禁地。
一位非人非魔之物,全身绑着刻满铭文的锁链,被困于一处山洞之中。
洞中荒芜无一物,常年不见阳光使得寸草不生,只有洞壁上爬满了湿滑的苔藓,依靠着地面庞大法阵中亮起的微弱光芒生长。
一位容貌俊雅、体态风流的修士走入洞中,宽大的衣襟处系着一条松垮的暗青色腰带,左边挂着一柄仙剑,右边挂着一枚酒葫芦。
他走到涂蓁蓁面前停下脚步,拿起腰间的酒葫芦,蹲下身,凑到她面前,“来一口吗?”
涂蓁蓁睁开血色的瞳孔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男子用嘴咬开酒壶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赞道:“好酒。”
涂蓁蓁不发一言。
男子便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是宫寒衣,你应该听说过我吧,我也听说过你,我知道你跟我儿子宫九曜的关系不简单。”
听到宫九曜三个字,涂蓁蓁终于有了反应,她张了张嘴,明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想说的话却直接出现在宫寒衣的脑海中。
【为何把我关在此处?】
“大天魔,果然非同一般。”宫寒衣喝了口酒,答非所问。
涂蓁蓁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他似乎喝够了,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天魔生来无形无体,本来我们是不可能困住你的,但是没想到,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是不愿意放弃人的身份。”
“既想利用大天魔吞噬心魔的能力,又不愿舍弃人的躯壳,你把所有心魔吸收到自己身体里面,最终变得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呢?这具肉身对你而言,又有何特别的意义吗?”
涂蓁蓁只是看着他。
【为何把我关在此处?】
宫寒衣叹了一口气,“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你不如跟我聊聊,你跟我儿是怎么认识的?”
“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他平时是如何与你相处的?”
涂蓁蓁垂下眼,转过头,不再看他。
宫寒衣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发现没人接话,顿时有些无聊。
“聊一聊嘛,你这丫头,也太不懂得尊老爱幼了,跟宫九曜那臭小子简直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来,从玩世不恭的状态切回正经状态,居高临下地盯着涂蓁蓁。
“我把你困在这里,是想杀了你。”
涂蓁蓁的双手瞬间攥紧。
宫寒衣接着道:“这地面上刻着的乃是一处上古法阵,名唤万劫八荒阵,此阵一旦开启,阵中所有生灵都会被阵法所杀。”
“包括你。”
涂蓁蓁抬眸看他:【为什么?】
宫寒衣抠了抠头,似乎有些为难,“此事说来话长,但你若愿意听的话,那我便长话短说了。”
涂蓁蓁心想你分明一副很想说的样子。
果然,不等她点头,宫寒衣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事情还要从姬家说起,姬家有一门传说中的无上剑意,名叫太上九天无情剑,修此剑道者,同境界之中乃是无敌的存在,甚至可以跨境界越级敌杀,端的无比强大。”
“但此剑道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弊端,那就是修炼此剑者,需拔除七情六欲,斩断情爱、断绝亲缘,无心无感,神魂修炼变得强大的同时,也会吸引天魔的攻击,生生世世受心魔所扰,直到沦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头。”
“千百年来,修炼此剑道者,结局只有被人所杀或是自爆身亡,无一例外。”
宫寒衣顿了顿,突然烦躁地来回踱步。
“天道无情却也有情,一个人若完全断情绝爱,绝不可能飞升成仙,这太上九天无情剑道分明就是一条死道。”
“所以说,都怪姬家,闲的没事研究这研究那的,做什么?”
“也没看他们研究出个化神期来。”
“蠢货,全是一群蠢货。”
“宫九曜也是个蠢货,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去走一条死道,你可千万不要对他动感情,他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
涂蓁蓁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宫九曜他修炼了太上九天无情剑道?】
“可不是嘛。”宫寒衣一摊手,“所以我劝你不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他注定活不过渡劫的。”
原来如此。涂蓁蓁心道:宫九曜原来是不懂爱恨的。
她如今已经半天魔化,人类的情感对她而言,仿佛像是铺上了一层白布,能摸到里面包裹的形状,却看不到真实的模样了。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心中流淌着的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悲?是恨?是解脱?
还是……爱?
宫寒衣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虽说这太上九天无情剑道是条死道,不过这破解的方法嘛,也不是没有,就是不大可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