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才响三秒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躺在床上,柔顺黑发散得整齐,宛如孔雀开屏。
“小书书,想我了?”
靳书语小眼一眯,看透太多:“你有情况,老实交代。”
“孔雀”装傻充愣:“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她扒拉着之前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罗列证据:
“希氏弯喉海萤、酒精性脂肪肝……你这回是泡了个啥男人啊,走小百科路线的?他还带你去跑步?竟然有人能叫动你这懒猪跑步??”
杭逸舟哼哼唧唧,春风满面:“运动的男人,真是荷尔蒙爆棚,啧啧啧——”
“呦~荷尔蒙爆棚啊……”靳书语挑眉,脸上绽开一抹坏笑,“跟咱说说,到几垒了?”
杭逸舟伸出食指,高深莫测地摆了摆:“一垒都没有,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靳书语目瞪口呆:“这可真新鲜,一垒都没有,就把你勾成这样?上次看到你三句话不离人的德性,还是高中暗恋隔壁班那个竹竿精的时候。到底何方神圣啊,能让博览群英的走肾派代表杭大经理,也重拾少女心动体验?”
杭逸舟惬意翻身,开屏的头发丝浸满愉悦:“是一个又帅又乖的小学霸。”
“学霸?”靳书语先是微怔,随即吃惊后仰,挤出脸蛋上双层下巴,“杭逸舟,你不会堕落到去哄骗未成年了吧?我鄙视你啊!”
“成年啦!”杭逸舟翻了个白眼,“你上次见过!你那‘世另我’知音邓媛小妹妹的哥哥!”
“奥……有点印象。小伙子是挺帅,怪不得你五迷三道的。”
“我怎么就五迷三道了?”杭逸舟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直,试图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我很理智好嘛!我只是释放一下都市男女正常的情感需求,点到即止。就算里面有个人泥足深陷,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我!”
靳书语挤眉弄眼,语气意味深长:“舟舟啊,当心些吧~言情网文里写,阅历无数的情场浪子,一般都是被傻白甜搞定的。”
杭逸舟叹气:“靳博士,你好像把性别弄反了。”
靳博士无谓摊手:“原理都一样,这个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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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傅”杭女士并没把她发小的嘱咐放在心上。
事实上,残存的道德感使她最近越发克制,已经开始有意识避免与邓熙明的肢体接触。
女流氓遇上真君子,多少有点自惭形秽。她每次看着大高个儿面红耳赤,都觉得自己是调戏唐僧的“蜘蛛精”。
客观来说,她跟邓熙明并不合适。
那套“都市男女情感需求释放理论”,用在她众多好聚好散的露水情缘上或许没问题,可邓熙明……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与其进一步最后落个双方尴尬,不如退回普通朋友。南城虽大,能交到这样三观相合的朋友亦是十分不易,她打心底里,很珍惜他们的奇妙缘分。
因此,在调整情感基调之后,“蜘蛛精”渐渐收起她漫天撩人的蛛网。
首先要解决的,当然是每日互道晚安。
杭逸舟单方面取消了这一暧昧举止,日常表情包也从拉着公主裙的可爱少女,逐步转变为与靳书语交流使用的同款猫猫狗狗。
在她第一次用“拜拜”代替“晚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对面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一句,“晚安”。
嘶,怎么好像还有点残忍呢?
她脑补出邓熙明握着手机的失落表情,竟然罕见地心脏一抽。
杭逸舟抿了抿嘴,在心中默念三遍:姐都是为你好……
之后,每当她兴冲冲想要分享给他链接或图片,又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删掉时,都要对自己将上面那句话重复一遍。
一来二去,跟他聊天的快乐竟消磨大半,反而把自己整郁闷了。
杭逸舟不知道,邓熙明到底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里领会了多少。他只是固执地、一日不落地,坚持跟她说晚安。
唐僧很执着,蜘蛛精很为难。
五月,就在这攻守转换中悄然流逝。
从前小心翼翼的男人,遇冷不退反进;从前胆大妄为的女人,这会儿一撩就怂。
杭女士在这段令人头疼的关系里,总结出了新名言:
最难处理的感情,不是快刀斩乱麻的烂桃花,而是强行将一朵已经萌了意的桃花,转培为四季常青的绿竹。
靳书语听完,笑到捶床:“桃花能培育成绿竹?今年诺贝尔生物学奖没你我不服。”
执着的唐僧,在5月31号这天早上,发来了新邀约:
「明天是周六,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杭逸舟掐指一算,根据“约三次去一次礼貌暗示法则”,她之前已经拒绝两次了,这回答应他……大概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