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理沈庸的无理取闹。
大汉上前一步对陆之瑶道:“姑娘,就剩最后一件了,我这就给您装上。”说罢,便抡着锤子,在北墙边最后一块空地里,叮叮当当将铁棍敲进地里。
“这是……?”沈庸知自己失态,小心翼翼试探。
陆之瑶这才回过味儿来,这胖子方才是发什么疯?!于是垮了一张脸,对沈庸充耳不闻。
迟来的右里甫一进院,便被那一圈铁架铁桩的晃瞎了眼:“陆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声音被敲打声淹没,陆之瑶是当真没听真切:“嗯?”
“!?#@%$*~”右里提高声调又重复了一遍。不过他一向谦卑有礼,自来不会大声说话,加上那边凿铁正是要劲的时候,大汉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陆之瑶显然是又没听清。
见陆之瑶疑惑地看向右里,沈庸来了殷勤,试图打破他与陆之瑶之间的尴尬,便大吼起来:“他问这些铁家伙是用来对付我的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谁想到铁匠怎就毫无预兆地停了手,只留下沈庸的大嗓门在院子上空盘旋。
“你吼什么?!”陆之瑶彻底爆发了,“赶紧练!跳绳!我不说停不许停!”
讨厌!自己费劲巴力找铁匠沟通设计器材方案,又花了不少银子,这八块腹肌的铁匠,可是附近的名铁匠,生意排到一个月后,好说歹说加了钱才肯先给她做的,这胖子非但不领情,居然还敢冲自己大喊大叫?!一大早就让人如此火大!
陆之瑶气哼哼走了,回了铺子听云娘说给客人泡的菊花茶用完了,又看了上午的排期,巳正之前都没有人来。
店里虽常常忙得脚打后脑勺,不过多在中午之后,高门大户的小姐们不习惯早起,起来闲闲散散用个早膳,再好生梳妆打扮一番,也就快中午了。
陆之瑶眼看时节正好,便和云娘说了,买了菊花茶之后去趟西山,踩些野杏子晒皮做杏皮茶。
这一趟还算顺利,摘了杏子买到茶,陆之瑶在巳正之前赶回了“窈窕阁”。
巳正的客人已经在店里等着了,因此陆之瑶放下提篮,快速做好准备工作,就匆匆上楼去待客了。
接下来的客人便一个接着一个,无缝连接。等陆之瑶可以停下来喘口气时已是下午了。
陆之瑶吃了午饭,云娘又泡了茶,端来些点心。今儿个下午格外炎热,约好的客人都没有来,二人坐下来闲聊了些近日听来的棋盘街八卦。
“哐当!”后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右里神色慌张地进来了:“不好了陆姑娘,小爷在后院晕倒了!”
陆之瑶手里的牛舌饼“啪叽”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四又三分之一瓣。
云娘飞速起身,拉上陆之瑶:“赶快去看看!”
三人跑到后院,只见“一堵墙”满脸通红躺在石凳上,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了。左邻正在一旁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右里担忧地道:“陆姑娘你走了之后,小爷就一直跳,我们让他休息,他说什么也不肯。”
云娘闻言赶忙催促:“左邻右里,你们两个把他衣服解开,阿瑶快去医馆请大夫!”
陆之瑶慌了神,听了云娘的话,转头向医馆狂奔。
好在离得不远,与铺子搁了一条街的路口,便有一间医馆。
陆之瑶将大夫带回“窈窕阁”的时候,云娘正焦急地在后院门口转磨。
大夫进去查看情况了,陆之瑶和云娘则留在门口等。
“怎么样了?”陆之瑶气喘吁吁。
“一直没醒。”云娘拉到陆之瑶远离门口的位置,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之瑶泪眼汪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我……早上一生气就让他跳绳,还说我不说停就不要停……我就把他给忘了……谁知道他这么听话……”
云娘用手点着陆之瑶的额头:“你也真是的,这都能忘?!”
“怎么办呀?会不会出事啊?呜哇哇哇哇……”陆之瑶越想越害怕,终于憋不住飙出了眼泪。
“哎呀没事没事,待会儿看大夫怎么说。”云娘看陆之瑶这副样子,又觉自己话说重了,拍着她手背赶紧安慰。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大夫还没出来,陆之瑶才安下的心又燥起来:“‘一堵墙’是不是死了啊?不然怎么还不出来?我过去看看。”
“哎呀,你稍安勿躁。”云娘哭笑不得,“万不可过去,大夫在检查呢。”
两柱香过去了,大夫终于拎着药箱朝这边过来了。
老大夫捋着山羊胡,慢条斯理:“没什么大碍,天儿热,中暑加上过度劳累,有些脱水。我已用三棱针给他点刺放了血,等他醒过来再给他用些金银花煮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