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思忖片刻,随即对陆之瑶点点头。
场上对阵仍是胶着。此番比武,严行在沙场划定了内外两条边界,五个以上队员踏出外边界即为失分,己方队员皆在内边界之内,教头方可叫暂停。比武共计七个回合,每个回合可叫暂停两次。
宋念目不转睛地盯住场内的赛况。突然,大分队盾兵一个猛发力,将阵列向前推了几分,这下所有队员皆到了内边线之内。宋念借机叫了暂停,将陆之瑶的计划又和王小我交代一番。
比武再开始时,局势便峰回路转。大分队攻势再起,长矛兵筑起的防御阵线成功拖慢了天分队前压的进度,此时短兵又及时补空,两个持镗钯的士兵直捣天分队的阵法内部。
望楼上,谢淮安的目光落在陆之瑶身上挪不开。为便于出入军营,陆之瑶早已将之前风风韵韵的衣裙封箱,如今一身袴褶,束起的腰肢更显纤软如丝,英英玉立往沙场边一站,便是这营中最惹眼的秀色好景。
沙场上的大分队愈战愈勇,七个回合下来,竟是仅失掉两局,大比分赢得了比赛。
场外的陆之瑶和宋念连蹦带跳欢呼起来。严行、罗勇和大分队的士兵将二人簇拥在众人中央。距离遥远谢淮安自然是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的,他只看到人群中的陆之瑶笑靥如嫣,满面生花。
谢淮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骚动似要压抑不住地冲出胸口。他也说不清是沙场上大分队近乎神迹的作战表现让他热血沸腾,还是日思夜念的陆之瑶在一群男人之中的众星捧月让他拈酸。
总之谢淮安便突然想做些什么。
他在望楼上负手踱步,来来回回,蹙了眉一句话也不说。
陆之凡登时心脏极轻微地一痛,他便知谢淮安定是内里不快。他什么也没说,垂着头,落着眼皮子等谢淮安的反应。
下面的欢呼庆祝已近尾声,士兵们皆回了营房稍事休息。毕竟营内的训练工作任重道远,比武大赛过去便是过去了,日常练兵仍要继续。
沙场上已空无一人。谢淮安方停了脚步,兀地望向陆之凡,没头没尾地问:“你妹妹她喜好何物?”
陆之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再抬眼看谢淮安的样子颇为严肃认真,便磕磕绊绊道:“没留意她平时对何物格外上心啊……若说喜好……唔……兔子罢。”
“兔子?”谢淮安不解,“这是何意?”
“字面之意。”
“蹦蹦跳跳爱吃萝卜爱吃菜的兔子啊?”
“嗯。白的。”
“哈!”谢淮安抚掌开怀,“这有何难,你一会儿去营地外面的草窠逮一只给朕,朕要送给她。”
……陆之凡扶额,心道早知便说个简单些的了,花花草草蚂蚱蝴蝶,哪个不比兔子容易搞到手。可陆之凡岂是认吃哑巴亏之人,即便对面站的是的当今圣上,他也要想法设法让自己先舒坦了。
“大哥啊,真诚是永远的必杀计,礼物非得是亲手去搞才具意义。即便对方不知情,您自个儿不也落得个实心实意吗?”陆之凡为了配合自己所说,摆出一脸诚恳地哄劝着。
谢淮安略微一怔,随即盯了陆之凡半晌,悠悠地道:“你可曾喜欢过某个女子?”
陆之凡的心被狠狠掐了一把,抬眼对上谢淮安的眸子,一字一句:“有过。”
谢淮安看他极是认真,竟咧嘴笑了:“罢了,我且随你一道去捉兔子。”
二人下了望楼出了营,往东奔着一片草木繁盛的地带边走边寻摸。当然光靠瞪着眼睛找是很难找到兔子的,陆之凡寻的是兔子的爪印和粪便。爪印须得清晰,粪便须得呈蝌蚪状黑色,则说明此地野兔较多。
走出近十里地,陆之凡才找到一片兔子活动频繁的草场。他和谢淮安又找了两条趁手的木片,挖洞制作陷阱。
谢淮安在皇宫出生长大,何时吃过这种苦头,挖了几铲子就喊累扔了木片,坐到一棵大树下乘起凉来。
谢淮安肯随他出来,又在大太阳下不哭不闹地走了十里,便已是他最大的诚意了。陆之凡不敢再逼,只得自己撅着屁股一铲子一铲子的往下挖。
偏偏谢淮安坐在树下也不得安生。
“二弟,挖好了没?”
“没。”
“动作太慢了!小心朕……小心我治你的罪。”
……伴君如伴虎,史书果真诚不我欺。
陆之凡心下烦躁,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快了快了!挖太浅兔子会跳出来的。”
好容易挖好了洞,陆之凡便拉着谢淮安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我就坐这树下不行吗?”谢淮安锁着眉头,望着草丛里爬进爬出、蚊虫交飞的景象,嫌弃地直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