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庸此时在做什么?分开之后有没有想过自己?
她从未探究过沈庸离开的原因,今夜却突然有了去问陆之凡的冲动。二哥定是知道个中缘由的,不然他不会对沈庸绝口不提。
微凉的山风刚好吹散了陆之瑶的一时脑热。她打了个寒颤,因为风,也因为自己方才冒出的那个荒谬想法。
她抬头,暗夜中正北方的那颗北极星亮得耀眼。她忆起她第一次拥着沈庸入眠,那晚也恰好是北极星最亮的时候。北极星下,看着沈庸可怜兮兮蜷缩在自己怀里,她便下定决心爱他了。
罢了,想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做甚,她能做的也只希望他能过得好而已。
不过沈庸又怎么可能好?
失去陆之瑶,他心里的那束光便也没了。眼下就只剩复仇信念支撑着他苟延残喘。
沈时澜自打哄抬粮价那件事失利之后,有传闻说八王爷谢晋纶和张公公对其大感不满,沈时澜眼下正想方设法重拾逆党对他的信任。
他对沈庸不是没有怀疑。沈庸消失的那段时日,刚好是在他们布局之时,虽然沈庸在那之前便称自己是去游山玩水,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世上所有巧合,皆是蓄谋已久。
沈庸近来表面上依旧玩世不恭,可沈时澜的小厮早就来报过,称沈庸去窈窕阁嘴上说是为了追姑娘,实则是奔着减重去的。既要减重,先前的吃货人设便不复存在了。
沈时澜开始全面戒备起沈庸,不但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的所有动向也对他严防死守。
沈庸曾为此找过陆之凡。陆之凡只说现在对沈时澜尚不是收网的时候,要他继续留意沈时澜的行动,由此来掌握八王爷和张骋的动向。
事实再清楚不过。无论是谢淮安还是沈庸,虽在粮价一事上打得漂亮胜仗,却也都遭到了目标对象的严密防备。很难说粮价一事上谢淮安和沈庸是输是赢,只是前路艰险,道阻且长。
沈庸自己的身体状况亦是极差。夜夜梦魇无法自拔,清醒时再想到陆之瑶则更是如坠深渊。沈庸早已做了决定,大仇得报之时,亦是他沈氏效忠大乾之日。
如此折磨之下,沈庸已消瘦如柴。他拒绝了左邻右里为他请来的一切大夫和药方,仍日日按着陆之瑶先前给的餐单安排一日三餐饮食。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沈庸的心悸症便隔三差五发作一次。每每发作,他便将自己锁在房内,不让任何人进去,只想着老天爷让他捱过今日他便继续复仇,倘使老天爷让他过奈何桥,他就是砸了孟婆的汤碗也要记挂着陆之瑶。
他每日对着那只缝得歪歪扭扭的丑东西哭哭笑笑,沈府里人人都说小爷疯了,只左邻右里知道他根本是相思成了魔。
一如云姨来寻过沈庸,左邻也曾偷偷去过窈窕阁,不过蹲了几日也没见到陆之瑶的影子,问了隔壁铺子才知,原是陆之瑶在一封圣旨之后便没了踪影。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遇到爱的人,而是遇到却最终错过。
--------------------
第68章 看谁不听话
===========================
出营急行拉练那日,大分队十五人加上陆之瑶、宋念、严行,又增调了四人拉运粮水药品、衣服鞋袜、帐篷炊具等后勤供给,一行二十余人按着既定的路线浩浩荡荡出发了。
一整个白日里,他们都在山中行路拉练。行进过程中,陆之瑶亦将不同的调整哨所代表的不同指令教给众人。
长长短是加速,短长短是减速,短短长是停止,五声短是前方遇到大坑等障碍提醒后队注意。
即便二十余人的小型队列其实根本用不到如此复杂的口令传递,队头吼一嗓子队尾自然听得真切。严行起先也认为多此一举,不过在看到士兵行军越发默契,便也承认仪式对军心和凝聚力的促进作用。
行军至晌午,陆之瑶和宋念选定了一片靠近小溪的石滩作为休息地点。休息的号令一出,士兵们便下面条似的稀稀拉拉、四仰八叉地坐了下来。
陆之瑶见状登时眉心微蹙。她走到众人中间,拍了拍手,声音略带嘶哑。
“中途休息对大家的体力恢复至关重要。请各位寻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切勿躺下,同时脱下鞋袜,倒出鞋里的沙子,再找些大点的石块抬高双脚。最重要的一点,方便时请至少两人一起去。听明白了吗?”
经历先前营内的几番事件之后,士兵们对二位指挥史甚是服气,鲜有人再在公开场合与二人呛声。此番又当着统军严行的面,自然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仍是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休息时间本就有限,鞋袜穿脱太麻烦了罢,还要再抽出精力寻找大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