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终于不再追问自己和朋友的事,葛升稍稍松了口气,答道:“是喝了不少,不过好在我酒量尚可。”
目光在他光洁如新的衣衫上一带而过,祁辰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葛老板酒量的确不错,喝了一夜的酒,身上竟连一丝酒气也无。”
“我,我有洁癖,所以回来后先沐浴换了身衣服……”葛升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说话也不似之前那般流利。
这回连何捕头都瞧出不对劲儿了,厉声质问道:“满口胡言!你媳妇就死在房里,你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去衙门报案而是去沐浴换衣服?老实交代,陈心莲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葛升额前有些冒汗,却犹自解释说道:“心莲她不喜欢我喝酒,我怕她知道以后和我闹。所以就在朋友家沐浴并借了他的衣服才回来的。”
“倒是个不错的理由。”祁辰淡淡赞了一句,忽而说道:“顺便问一句,葛老板和夫人感情如何?”
“很好!”葛升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听到他的这个答案,祁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既然感情很好,那葛老板知道陈心莲背着你偷人的事吗?”
祁辰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她这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只要不是聋子就都听见了。
“不可能,我姐姐绝不可能做这种事!你这是在污蔑!”陈心婷突然朝着她大声喊道。
祁辰不答,目光只定定地看着葛升。
只听葛升义正言辞地怒声质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何出此言?我夫人已经死了,你竟还要如此胡言乱语辱她清名吗?!”
何捕头也低声对她道:“祁小兄弟,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证明?”
第42章 姚记酒坊
“我当然有证据!”祁辰的语气十分肯定,她道:“死者下体有残存的男子体液,而葛老板昨夜不在,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祁辰的一番话彻底把葛升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同情有之,嘲笑有之,看热闹亦有之。
只见葛升脸上先后划过震惊,恐惧,懊恼,尴尬种种情绪,却唯独没有得知自己被妻子带了绿帽子后的愤怒。他就如此肯定陈心莲不会背叛他吗?还是说昨晚在陈心莲身上留下体液的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葛老板对此有何看法?”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祁辰直接问道。
有一瞬间,祁辰甚至从他眼底读到了一抹愧色,他在愧疚什么?醉酒后失手杀了自己的妻子还是另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理由?
“我……抱歉,我还是无法相信。”葛老板的目光明显有些闪躲,避重就轻地说道。
就在这时,陈心婷突然冲了出来,不停地厮打着葛升,嘴里骂道:“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姐姐,葛升,你这个王八蛋我要你偿命!”
“来人,把她拉开!”何捕头皱眉喝道。
尸体很快被抬走,祁辰也跟随何捕头等人一起去了衙门,葛老板作为此案的重要嫌疑人也一同被带走去录口供。
到了衙门,何捕头命人去带葛老板录口供,自己则准备去一趟姚记酒坊,查证葛老板的供词是否属实。就在他准备出门时,祁辰忽然叫住了他——
“何捕头可否派人同我去城东走一趟?”祁辰问道。
何捕头皱眉:“你是想去刘水家?”据方才葛老板的交代,他昨夜一直和刘水在姚记酒坊喝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刘水应该知道些内情。
抬眼看了一下周围作忙碌状的衙役们,他道:“这样吧,你先和我一起去姚记酒坊,然后咱们再一起去找刘水。”
祁辰点点头表示同意。
路上,她忽然好奇道:“何捕头凡事都习惯如此亲力亲为吗?”
何捕头哂然一笑,干瘦的脸上露出一抹沧桑,叹道:“哪里是我要亲力亲为,你也不看看整个衙门能有几个人是我能使唤得动的!”
“了解。”祁辰了然地点了点头,聪明地没有再多问。正所谓各有各的难处,徽州衙门也未见得真如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姚记酒坊。
一大清早的,酒坊这种地方自然是清闲得很,掌柜的在案台后面慢悠悠地打着算盘算账,跑堂的伙计坐在门台上打着哈欠。
何捕头敲了敲案台:“掌柜的,我们是衙门的人,想跟您打听点儿事。”
掌柜的抬头瞥了一眼:“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何捕头被噎了一下,却听见祁辰直接开门见山道:“掌柜的,昨天晚上有两个人在你这儿喝了一夜的酒,天亮才走,您有印象吗?”
掌柜的头也不抬地拨拉着他的算盘,道:“每天在我这儿喝酒喝到天亮的人多的是,你们找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