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忍住自己逗趣的心思,归还面具后撩开窗帘,看着街上行人如织。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世界。
在这个阶段,华夏的城市建筑风格开始走向成熟。整齐宽阔的石板路两端,是规划相似的民居、商业街。建筑多用砖石,木材料成为装饰。
只观察了一会儿,何明德就已经总结出不少规律特点,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想掏出纸笔,却摸了个空。
他从小就喜欢用纸笔记录,虽然后来手机已经很便捷了,但是有十年的时间,何明德仍然习惯性地随身携带纸笔。同学都笑话他,纸笔才是本体,何明德不过是纸笔化出的两条腿罢了。
十年习惯成空,直到此时,何明德才清晰地认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学生了,他是晏朝的官宦子弟,拿了一手烂牌的何明德。
安静的马车里,何明德忽然叹了口气。端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抬首,却见何明德怔怔看着车窗外。
端王有一些好奇,刚要开口问,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銮铃声,自己这边的车夫“吁”一声,马车停了。
马车外很快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这是定国侯府大公子的车架吗?”
端王皱了皱眉,他认出了声音,这是大皇子的贴身侍从,一个叫徐岩的剑客。
端王因为同胞兄长与大皇子互相争斗之事,本就不喜大皇子。后来宫殿走水,他对大皇子更是疑心,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手刃此人罢了。
如今哪里肯见。
端王冷声道:“回府。”
外头那徐岩很是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颇有些大声道:“原来三皇子也在,草民失礼了。”
“三皇子,明大公子,大皇子请您二位过去一叙。”
三皇子敲了敲车璧,提醒车夫:“回府。”
何明德按住了三皇子的手,低声道:“大皇子毕竟是你的兄长,他亲自相邀,你若如此,只怕有心人要说你枉顾礼制。”
三皇子听了,声音可是一点都不遮掩,道:“本王就是如此无礼,父皇面前,本王也是如此。”
何明德想,你若只是个闲散王爷,如此自然是无妨。可你日后是要登基为帝的,你现在失去一分民心,日后便要花费百倍的精力得回来。
想到此处,何明德温和地给三皇子顺毛,道:“我去见见大皇子,劳烦王爷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三皇子没理会,却也没再阻止,只是想,你这是迫不及待盼着去见吧?
何明德走到了大皇子的车架旁,先是看到了一双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手,挑开了窗帘。大皇子的手搭在窗户边,露出了平易近人的笑容。
“辉光,”大皇子露出了些疑惑的神情,看着何明德身后,“三弟呢?”
何明德斟酌了一下,此时尚且不好与大皇子交恶,便不轻不重地感慨了一句似的,“他说身子不适。”
大皇子也知道这个弟弟现在是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也不勉强,反倒是有些愉悦了,于是对着何明德这个工具人愈发地和蔼了。
“过几日我府上请了个江南的戏班子,你记得来。”说完就想撂了帘子,何明德忙叫住他,试探道:“大皇子,我袭爵的事?”
大皇子露出一副做作的沉吟姿态来,道:“辉光,父皇这些日子心烦得很,你袭爵的事还是再缓缓。”
“不过你现如今成家了,确实不能是个白身。我想起户部倒是缺了个主事,我安排你进去吧。”
他说得肯定,这语气就是把事情定下了,说完,放下帘子,马车又走了。
何明德有些沉痛,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大皇子有多不要脸,结果没想到不仅证实了大皇子言而无信,还给自己找了份一听就很麻烦的工作。
回到车上,三皇子看他一脸沉重,心中有些好奇,却也什么都没问。
第二日何明德仍是在书房之中读书,想尽快熟悉周围的环境。到了下午,便有大皇子府的公公送来了书信,还带了个裁缝过来。
“大皇子说大公子的事情定好了,六日后去户部点卯。”这太监很是高傲,一副赏赐何明德的模样。“大皇子还说,今儿量了大公子的尺寸,大皇子府给大公子赶制官服,算是庆贺。”
传完了话,这太监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道:“大公子,大皇子可是很满意您这个弟婿呢。”
何明德还没说话,内室便传来了“啪”的一声。
这书房本就是里外两间。今日三皇子在卧室实在是闷不住了,他对何明德也没有那么抵触了,便到书房看书。
何明德见他看书也要躲到里间去,怕他不自在,自己便让人取来了一卷纱,自己亲自挂在了这中间的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