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快让开,盲老来了。”
牵引着盲老的那几人嚷嚷了几声,在门口张望的人才四散开来。
“赶紧让盲老算算,这时间是不是不利于生产啊。”
“听说算合适的,就是今夜生。”
“可这看情况,娃好像出不来。”
门口围着的人七嘴八舌的私语着,紫烟和向栀青还有怨童入了这普通人家的院墙。
“盲老,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可是还是不见出来的。”说话的是这人家的主人,一个年长的老人。
“颠了没?”盲老问。
老人支吾了一声,眼神闪躲:“我儿子不让,他说不信您那一套。”
盲老雾白的眼睛往上翻了翻,滑稽而可笑:“不信,受罪的是他媳妇儿。”
“盲老,这……这能行吗?”房间里又出来了一个女人,是这家的女主人。
“妈…妈…,快带我去医院。”
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呼喊声,声音嘶哑。
“我看还是叫救护车去医院吧。”女人说。
老人也在犹豫,却又等着盲老说话。
“医院生,要是没生到那个时间点,不吉利。”老人最后低声反驳了一句女人。
向栀青有些看不下去了,如果说在领居家阿姨儿子的往生忆里看到那个时代的人愚昧无知,那现在看到当下时代的这一隅小村里的人,似乎也别无二致。
生孩子还需要看时间,图个吉利,好可笑的说辞。
这不禁让向栀青想到她总是会在网上看到一些言论,什么女人生孩子有哪些忌讳,生男生女要注意什么,亦或者女人生了孩子的地方会不会不吉利等诸多言论。
可笑又可悲。
那个巫师,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他继续以另外一个算命人的身份,用他腐朽的思想蚕食其他人。
这时院门外突然闯进来了一个青年人,风尘仆仆。
“儿子,你咋个回来了?”女人讶异。
老人也厉声一喝:“不是不让你来,咋个来了!不就是生个娃,你来有啥子用。”
青年人粗喘着,拔腿就要往房间里走。
“你个男的进去干啥子,晦气!”老人上前阻拦。
青年人怒气冲冲:“让开!里面躺着的是我老婆和孩子,晦气啥,晦气的是你们吧!脑子被腐虫啃噬了啊!”
“生孩子为什么不把她带医院去!就听一个瞎子胡言乱语!你们真是……”
青年人不再多说,他听见里面无力的呼救声,跑了进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青年人抱着屋里的产妇上了救护车,周围围观的人见救护车离开,顿时也四散而去。
徒留盲老在院子里,他掐指算了算,自言自语:“过了吉时喽。”
向栀青对此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怨童从进来之后就被紫烟按压着肩膀,不让她有所动作。
待盲老走出院门,拄着拐杖往荒村口走时,紫烟松了怨童,她说:“去吧。”
怨童身形如箭,脱弓而出。
因为怨童的速度实在是太迅速,以至于向栀青都没注意到那个巫师是怎么一头栽进村口前的深井中的。
向栀青只听见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井边只留下一个拐杖,井里似乎有挣动的声音,但没过一会儿,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紧接着,井边就站了一个水鬼,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向栀青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紫烟朝她看了眼,冲她扬了扬下巴。
“嗯?”向栀青不解,“你不把他收到招魂卷中吗?”
“他太脏了。”紫烟淡淡道。
向栀青:“.......”
你洁癖重我也爱干净的好伐。
“快,你自己找的麻烦事儿,你来收摊。”
向栀青刚想打算偷个小懒,指使怨童去附近处买一身纸衣服,紫烟好像又看懂了她的小心思:“她进不去你们这里的纸货铺。”
于是乎,向栀青不得不再一次哼哧哼哧的跑腿。
干完所有的事,向栀青大喘了一口气,想着紫烟已经收了这几个人的魂,那这回自己总能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了吧。
答案是不能。
“为什么?!”向栀青气急。
紫烟垂眸看了眼跟在她们身侧的那个怨童,说:“还有她。”
向栀青目光落向怨童,“她怎么了?你不是要带她去地府办公处的悯生池去么。”
怨童听言,垂下了脑袋,她低声:“我不想去。”
“怎么会不想去呢,那里可以渡化你身上的怨气,让你再一次投身做人。”向栀青耐心的对怨童说道。
怨童哼唧道:“我这几百年里都是在人世间度过的,看遍了所有的人心险恶,勾心斗角,才不想要做人呢。”
向栀青:“完了,这孩子对生活没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