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衡半垂眼睫,看着面前已经满是鲜血的地面,片刻后又睁开,看向面前众人:“你们在那里讨论得倒是欢快,却没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们走,还真是好大的脸面。”
“呵,你已是强弩之末,难道你还有什么与我们商讨的资本么?”又有一人站出来道。
余清衡定定地看着他,明明只是单纯地看着,却直把他看得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后退几步,握紧了手中的剑,而后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做什么?!”
余清衡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竟然也敢对我这么说话。原来是不知道哪门哪派的小虾米,竟也跑来这分一杯羹。怎么?看我现在重伤,就觉得我好欺负了么?!”
此声一出,地上的雪便被掀起一片,在场有修为较低的弟子便硬生生地被他吼得后退几步,更有甚者直接吐了血,当场哀叫起来。
玉衡掌门脸色一青:“余清衡!你好大的胆子!”话音刚落,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便裹挟着寒风与白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的面前。
正如那名弟子所说,现在的余清衡已是强弩之末,刚刚那一击便差不多用完了最后的力气,更何况此击来自修为与他全盛时期也差不了多少的玉衡掌门。
断剑嗡鸣着,似乎想凭借着自己最后的力气替主人挡下这一击。哪知余清衡却压制着它,不让它动弹分毫。
沈青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由得瞳孔紧缩:“清衡!”
“嘭——!”光芒炸开,不少本就实力低微的弟子猝不及防地受到二次伤害,甚至没能来得及叫一声,当场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从足以致盲的光芒中睁开眼,余清衡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人。
爆炸的余波吹起了这人用一根淡蓝色的发带高绑起的马尾,余清衡甚至能在漫天的硝烟味中闻到一抹苍翠青竹的味道。
“师尊,您没事吧?”这人回过头来,对着余清衡微微一笑,眉眼中尽是独属于青年人的温柔。
余清衡认出了他。
“没事。”余清衡点点头,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弟子学艺不精,让师尊见笑了。”他轻声说着,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却倏地面色苍白,而后冷不防地呕出一口血来。
以元婴修为对抗炼虚后期修士,果真还是太过勉强。余清衡暗暗地想,若非有他手上那柄神剑护体,此时怕是早已道消身殒。
“沈青烟,这便是你门下的好弟子!”玉衡掌门见自己的一击竟被一个元婴期的小鬼挡了下来,又从对话中知晓这人是余清衡的弟子,顿时怒从心起,手心里立刻又酝酿起真气。
沈青烟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这玉衡的老不死二话不说就想置余清衡于死地,他都还没说什么,倒是这老头先倒打一耙。于是他也出手,再次将玉衡掌门手中的真气扑灭。
“沈青烟!”玉衡掌门面色铁青。
心知和这老家伙讲什么大道理都不管用,于是沈青烟干脆故作没听到,然后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手滑”,惹得玉衡掌门面色更加难看。
一出闹剧上演完毕,那护着余清衡的弟子也从剧烈的疼痛中恢复过来。他抖了抖手中的长剑,将剑上溅起的泥土和雪抖落,而后对面前众人做了个揖:“诸位误会了,在下已在几日前被赶出门派,现在已不是开阳中人。”
“星河……唉。”沈青烟叹了口气,眼中尽是不忍。他说好端端的,这清衡门下的大弟子为什么非要退出门派,原来已是做好了这个准备。
只是现在,他们俩一个才元婴期,一个虽有炼气期的修为,但已身负重伤;而在他们面前的,是各大门派的长老。莫说是逃出生天,到时候要真动起手来,能不能留个全尸都难说。
沈青烟想到此处,而后劝说道:“星河,你是护不住清衡的,与其搏命,还不如劝劝你师尊,让他跟着天枢掌门回去的好。”没准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这剩下的一句沈青烟并未说出口。余清衡性清孤傲,恐怕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愿意去天枢任人宰割。
晏星河听到这席话,却忍不住轻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又将手中的长剑横在了自己面前。不必多言,众人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油盐不进!还跟他们多说什么!”不知有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声,很快,这声音便由单一变得众多,之后,又变成了极为统一的“讨伐魔头,活捉逆贼”,响彻山崖。
玉衡掌门抬了抬手,这声音才渐渐地弱了下去。
余清衡看着面前坚定不移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问:“你有信心能打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