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婆娘听完,又喜又忧地问:“当家滴,你这个盘算好是好,可人家思情能答应吗?”
杨大根信誓旦旦:“她干啥子不答应,那是她亲哥!她要是不答应,你就把王秀兰滴事儿跟她说。他奶奶滴, 老子破罐子破摔咧, 一定要把杨思国滴魂儿从额们家请出去!再说这个没良心滴娃儿破天荒肯回乡一趟,住几天就要跟解放军回北京过好日子去咧,嫁出去滴女娃儿还能再回额们这个穷地方?额们错过这个机会, 以后去哪里再找一个杨家人?他杨家木有后人咧,绝户咧,额们家可好好滴,额不能让杨思国滴魂儿在家里再这么闹下去咧!”
说到激动处,抓着烟杆痛心疾首地敲打脚背。
村长连别人家夫妻炕上的机密都知道, 这比他们家闹鬼还邪性。
村长果然是一个村的灵魂人物啊。
他婆娘严肃地点头:“当家滴, 你说滴对, 杨家绝后不干咱们滴事儿, 咱们犯不上跟他家一起倒霉。额这就去找思情丫头说说!”
她一拍大腿,从地上起身就往院外走。
“你回来,额话还木有说完咧。”等他婆娘蹲回来,杨大根压着声音说,“你把思情丫头带到边上单独说话,别让王秀兰听到。王秀兰也怕杨思国滴魂儿回家,等下坏咧额们滴好事儿。”
悲催的杨哥哥,死了还要被活人当皮球踢。
“额知道咧!”他婆娘鼓足干劲出门,身上背负的“驱除邪祟,恢复家园”的光荣使命让她看上去特神圣。
书回上章章末。
杨思情暂停“教训蓝团长,以振妻纲”行动,出屋之前留下一句狠话:“有人喊我,我出去看看,回来再收拾你!”
蓝巍调笑地说:“我们还没领证,你不能行使‘收拾我’这项老婆权利。我跟你一起出去。”弯腰去抱杨有米。
杨思情偷袭式地拿肩头猛撞他一下,听他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她笑得猖狂,逃也似地溜出偏屋。
蓝巍很快抱着杨有米紧随而出,要对这个不讲武德的卑鄙女人实行最严厉的反击——拍一巴掌她的小屁屁。
“这位就是思情滴爱人,解放军同志吧。”他婆娘眯眼打量蓝巍,村民们说得没错,他就像画像上镇宅的关公那样威风。
划重点,蓝团长长得一点都不像美鬓公,请不要代入啊!
蓝巍扬起解放军式爱民亲民的热情微笑:“大姨,你好。”心里十分扼腕拍小屁屁行动不得不延后举行。
他婆娘拘谨地回他说:“你也好,你也好……”
杨思情看她面对解放军时这么不自在,出声帮她解围:“姨,你是来还我钱的吧。那钱你就收着,不然我过几天走也走得不安心。”
他婆娘先问她:“思情,你嫂儿在家不?”
她一进来就觉着院里安静的很,王秀兰和两个男娃儿都没瞧见。
杨思情说:“嫂儿去公社的供销社买东西了,你晚点再来找她吧。”
“额找滴是你……”他婆娘遮遮掩掩地瞟一眼解放军同志。
杨思情看懂她这个小眼神的含意,开口正待说话。
“思情,你跟大姨聊,我去整理偏屋。”蓝巍抱着杨有米转身回屋。
杨思情内心:嘿,蓝团长这该死的洞察力。
“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他婆娘抓过她嫩滑的小手拢在自己粗糙的双手间:“思情,额跟你叔知道这钱你肯定不会收回去,可额们也绝对不能要这钱。额们商量咧下,想用这笔钱在额们家给你哥补办一场丧事。你今天刚回村,应该还木有去你哥滴坟头拜过他吧。补办一场丧事,你正好能拜拜你哥。你看咋样?”
杨思情不解他们唱的这是哪一出戏:“嫂子说我哥的丧事那年已经办过,而且补办也不能在姨你们家办,叔他不嫌晦气啊?”
人在他家吊死,丧事还要在他家补办,杨大根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所以肯定另有隐情。
“你哥是在额们家吊死滴……”他婆娘迟疑一下,怕别人听见一样小声说,“他滴魂儿还留在额们家不肯走,额们想补办一场丧事,让你把他滴魂儿接回家。”
“蛤?”杨思情脑子卡壳一下,他们要给杨思国补办丧事的理由实属清奇,不禁脱口而出,“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哥的魂儿在你们家?”
为了驱鬼补办丧事,这不是扯淡吗这不是。
他婆娘就把他们家三年以来发生的闹鬼事件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说给她听。
杨思情听完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当有些邪事科学解释不了,人们就会疑神疑鬼起来。
迷信,真是一种拿捏全宇宙人民的“信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