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炉子还没怎么停, 外面的温度已经零上, 按理说温差不会很大, 但一不注意还会着凉。
着凉感冒在大燕可是头等大事,因为这里的人没有经过蓝星各种疫苗和西药的毒打,他也不敢随便转移一些药过来。
“不,不是的老爷。”顾管家先是叹口气,说起那天看到的场景,“……所以,小的才会担心您……”
噢,他这么一说,时柯明白了。
这是担心自己和锦衣卫走得太近,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时柯想到顾易管家的情况,间接地暗示了下自己和茶馆以及茶馆靠山这回事。
直到林大厨欢天喜地收获了时柯的用餐体验之后,管家还没反应过来。
听听,他家老爷说了什么?
几年前横空出世的茶馆居然是老爷的手笔,里面的干果香料,无法复制的菜品,奇怪的活动还有各种对读书人来说的奖励。
这……这居然有自己老爷的参与。
顾易管家恍恍惚惚回想时柯说的话,茶馆背后还有锦衣卫当靠山。
管家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家老爷的出身,不抱希望地问一句,“可是北镇抚司那位?”
圣上面前的当红人物,除了几位阁老,就算是六部尚书也要退避三舍的锦衣卫千户赵毅?!
“啊,”时柯盖了盖浮沫,一口绿茶下肚,语气很是随意,“对,就是他。有什么难题可以去找他帮忙。”
口吻随意地两人像是亲弟兄。
但是管家一想,茶馆年年银子如流水一样送到赵千户家中,心里顿时诡异地平静许多。
可能最后看在银子的面上,自家老爷还是有活路的。
时柯完全不清楚管家脑袋瓜在想什么,见他面色恢复,就提着灯笼走了几圈消食。
他本来没这个习惯,但自从开始学习物理,吃完饭消食已经成了饭后必须。
做物理题,真的会让人消化不良。
时柯真实体会了一把。
那之后,吃完饭必定在院子里溜圈。
看到面前这么多空地,他问了问管家,“咱家的园子全拔了改种菜怎么样?”
管家:“???”
老爷您一天天地在想什么啊!
……可能都在想让身边人血压升高的方式吧。
时柯彻底忙完春耕一事,看到压在书桌上的帖子,上面写的日期就在后天。
看过一眼,吩咐长风,“后日准备外出,去宝林寺。”
长风心肝一提,连忙应下,当晚这则消息从方寸山庄飞到皇宫内。
隔天一早,一队锦衣卫借口查案前往宝林寺。
出发当日,时柯带着长风和时锐出发,管家留在庄子上管事。
这次不再是那片塔林,而是一个厢房,把人带到之后,小沙弥走人关门。
时柯还没动身,就听屏风后传来声音,“可是表弟来了,快些进来吧。”
表弟?
时柯脚步一顿,听到后半句又自然而然进去,边走边想。
这是苏姨娘的娘家人。
难道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实际上是表兄弟?
有句话说,外甥像舅。
若原主长得像苏姨娘,这个不知名表兄长得像是舅舅,这么算下来,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也是对的。
走进去一看,窗边正坐着白衣飘飘,略微显瘦的青年人。
只看侧脸,确实和时柯有七八分相似。
不熟悉时柯的人,乍然见到他们,肯定认不出谁是谁。
时柯心中警惕万分。
他总感觉不太对劲,特别是对方笑着看他的时候,这种不对劲几乎达到顶峰。
手上的汗毛和脊背渗上来的凉意无不是在提醒他,有古怪。
时晏和嫡母针对他时,时柯都没这么大反应。
强行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他硬生生控制自己坐在苏宁对面。
苏宁注意到他眼底的疏离和防备,颇为受伤地叹口气。
多年不联络,表弟竟是生分至此。
失落情绪转瞬即逝,苏宁露出一个笑脸,温和地道,“表弟想来可能不知道我,不过表兄从苏嬷嬷那边知道不少关于你的消息。”
时柯天灵盖快要掀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在苏宁看来,这就是时柯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还有个表哥的事实。
可能还怨恨他为和不在时柯娘亲去世时出现。
苏宁试探道,“表兄近些日子才清醒过来,前些天才能坐上轮椅出门。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自己还有睁眼的这天。”
时柯一听,目光下移,倒是没看出什么来。
苏宁苦笑,“若非姑姑将我安置在庄子上,还让苏嬷嬷照顾一二,表兄怕是……”
表情不似作伪,但时柯不信。
但他还是安慰了一二,“还能睁眼就是万幸,过去一年很多人都死在水患雪灾中。这番对比下来,可是心中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