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桔生下来之后,白小桔他爸就开始出去赌博,一开始只是推牌九,后来玩大点的斗地主、打麻将,再后来是老虎机。
他对老婆不停絮叨的不耐烦程度也从稍微,到一些,到很多,最后开始动手。
哪一家打老婆全村都知道,但不会去劝。
那是“家事”。
白小桔她妈在一次反抗时被她爸失手打死。
那天白小桔刚上完高一,她像往常一样听妈妈的话在隔壁屋子躲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再看到妈妈,却只能听到最后两句话,人就咽气了。
从这之后,她爸不再赌博,对她异常好,白小桔却和他再也亲近不起来。
直到他死。
贺关不知道白小桔妈妈临死前对她说了什么,但他设身处地思考片刻,应该类似于……“忍忍吧,忍忍就好了,小桔,别像我这样……”
没想到她长大之后,却也逃不掉被家暴的命运。
这次她不敢重蹈妈妈的覆辙,选择了忍。
相对于被打死来说,还是命更重要。
这样贺关倒是能理解白小桔的做法。
因为忍忍不会丢命。
可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童刚会信誓旦旦地说白小桔不可能承认家暴呢?
*
贺关最终问到白小桔家的住址,被几个热心的村民带着往最里面走。
他打开门时白小桔正在烧地锅,蒸馒头,烟灰一阵一阵,呛得人眼都睁不开。
贺关没想到她不会用地锅,捂着鼻子嘴去拨炉灶里的柴火。
不一会儿,地锅恢复工作,烟囱正常冒烟,贺关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怕越抹越脏,没去擦脸上的灰。
白小桔端着盛着净水的脸盆,站在门外,看见他出来,把脸盆放在地上,默默走远,说:“洗完脸就走吧。”
她依然维持上次的态度。
贺关并没被她的冷淡逼退:“谢谢阿姨。”
白小桔坐在院子一角,离他很远的木凳子上,接着发呆。
很快童刚回来了,拿着两瓶啤酒,看见家里有人,还是自己见过的:“你来干什么?”
贺关:“我想和你们再探讨一下这次家暴的事,家棋马上出道了……”
童刚拿起家里木车上的木棍,说:“你再在我家待着试试看?”
贺关看了看棍上的木钉,见理论行不通,便回到车里,让杜俊彦开车回去。
在回程路上,贺关给楼冬藏打了个电话:“老楼,我今天不回家了。”
楼冬藏明显地失落下去:“为什么?”
贺关:“这边太着急了,得马上解决,不解决我不放心。”
楼冬藏:“具体能和我说说吗?”
此时杜俊彦正开到一个集市,现在下午三四点,人还不少。
贺关:“我下去买辆电动车,汽车目标太大了,还没开到村口就有人发现了,一会儿和你说。”
楼冬藏:“嗯。”
贺关让杜俊彦留了件毛毯给自己,带着毛毯和电动车重新往白小桔在的村子开。
楼冬藏:“你要去哪?”
贺关单手握把:“我带的艺人,童家棋,撞见他爸家暴,差点上去打了人。现在要证明他没有打人,就要解释他爸家暴,他追上去是一时冲动。但他爸对这个好像不是很在意,他妈也不承认……这能是为什么?我现在就在他爸妈家的村子里。”
如果不是家暴,那能是什么呢?
难道这些都是演戏?
楼冬藏:“只解释他没打人,不够?”
贺关叹了口气:“是啊,好歹是公众人物,在街上压着人要打算什么事儿?要有个合理的说法吧,那肯定要解释他爸家暴,但是他妈不承认,那我们能……”
楼冬藏又问:“童家棋在星域住。”
贺关:“嗯。”
楼冬藏:“……那他爸妈?”
贺关愣了愣。
大家只知道童家棋家里很穷,但具体怎么个穷法还真不知道。童家棋自己住在星域不要钱,那这两个人呢?跟着他住在市区?
贺关这时进来了另一个电话,说:“等我一下,公司电话。”
他保持和楼冬藏通话,接起星域公关的消息。
楼冬藏听到贺关过了很久才说。
“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
“五百万才肯?”
“录音了吧。”
“已经在考虑更换新人了?”
“好……一切等到明天,明天吧。如果那时候还不撤销,就直接发文。”
贺关很快挂断。
楼冬藏:“他要五百万才肯承认自己家暴?”
贺关收起手机:“嗯,家暴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原因是要借这件事敲诈公司,这是……把童家棋放到风口浪尖上直接推下去。”
他语气看似没变,实际上握着电动车车把的手已经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