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手环像能听懂人心声似的, 滴了一声——
中午十二点, 手环报时。
贺关从昨天拿到之后就没怎么动过它,只是出门时才戴上,因此错过了早晨的震动报时, 自然不知道手环是会定期报时的。
他滑动两下, 对这个刷新缓慢的墨水屏表现出十足的耐心, 没有要问路过的人的意思。
果不其然, 他在里面找到了地图。
离线, 非常细致。
手环发出声音,指示贺关怎么走。
贺关默默地想, 是的。
就算他是个健全的人类, 能自己做到的事也不想主动麻烦别人, 更何况敏感的残障人士。
到家门口时十二点三十五分, 贺关从轮椅上起身。
比起早上起床时两腿酸软, 中午时他已经能正常走路了,只是偶尔不适,进步很大。
他把这把轮椅从楼梯下拎上台阶,很疑惑为什么只有这间房子和隔壁房子有楼梯,除了这两家,其他的房子都是无障碍缓坡。
从装修上看,这间房子也很老了,有岁月给墙体留下的圆润感。
昨天来的时候是夜里,贺关没有好好观察这里,今天仔细看,才发现有些很细小的地方他没发现。
门楣上方,有个门牌,贺关伸手把它取下来。
那只是块小小的门牌,半个巴掌大,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刻字,写着[XX的家]。
部分刻字被人划下无数道划痕,遮住原本的文字。
这里原本是别人的家,现在住着他的爱人。
贺关还在用手摸这块木门牌,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贺关把门牌放回去:“还没进家门呢,算什么回来。”
楼冬藏:“欢迎回家。”
贺关笑了笑,走进他怀里,主动抱住他。
“怎么了?”楼冬藏反手关门,摸摸他头发,“走得时候还以为你后半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
“你自己没数吗,昨天——”贺关眯起眼,但话说到一半,自己先消音,“楼冬藏,你再这样我就不搭理你了。”
楼冬藏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贺关这才满意,绕过他去厨房,却被人拉住衣角,往后拽了两步,又回到那人怀里。
“放手,让我去做饭。”贺关抓住他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再抱下去就要饿死了。”
楼冬藏说:“你都这样了还要做饭?”
贺关拍拍他手背,示意他拿开手:“怪谁?昨天都说了我困要睡觉你还……”
这话实在不适合饭前说,贺关又闭上嘴。
憋屈,只是想想就很憋屈。
“不用,我做了饭,一会儿就好了。”楼冬藏从背后微微推着他,带着他往沙发走。
贺关在沙发上坐下,拿了个抱枕垫腰,问:“嗯?你会做饭了?什么时候学的?”
“也就最近。”
贺关刚一坐下还没离开他两秒,就被他重新贴回来,像养了条粘人的宠物。
“怎么不说话。”楼冬藏靠着他问。
“困了。”贺关下意识说。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困了,但是说完仔细一感觉,还真的是困了。
今天在外面转了很久,再加上昨天运动过量,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很疲惫。
“饭很快就好。”
“嗯……恐怕等饭好我也睡着了,再陪我聊几句,我想吃完饭再睡。”
楼冬藏握住他的手,不断地摸他的指骨。
“好痒。”
“这样就不困了。”
“谁教你的?”贺关说着说着,全凭本能回答他的问题。
楼冬藏笑着说:“其实还有别的方法,但你可能不会喜欢。”
“嗯?”贺关都要阖上眼,疑惑地侧过脸,刚好被人吻住。
他又笑又困地接住这个吻,被对方压在沙发靠背上亲,断断续续地说:“你除了这些……脑子里……就没别的东西了……是不是?”
楼冬藏稍微起身,用手背擦掉贺关来不及吞咽的唾液。
“我自己待着会有别的,”他只是稍微用力,就看到泛红的美丽压痕,“看到你就没了。”
“我是什么?”贺关困顿地说,“你脑子的开关吗?”
楼冬藏低低地笑。
贺关太困了,连回应都是轻柔的、柔软的,像在吻什么蠕动的、温热的生物。
“嗯,你是。”
“早和你说了这招……”贺关抬起手臂,懒洋洋地勾住他,闭上眼,又没有章法地去乱蹭他的脖颈,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没用。”
“我还是好困。”他补充道,打了个大哈欠。
他难得在人前表现出慵懒的迹象,总是看起来精力十足,处理身边各种问题,也只有回到楼冬藏身边,才难得地撒个娇。
楼冬藏搂着他从沙发上起来,托着他的腿让他夹紧自己的腰,抱着他去厨房:“别睡,吃了饭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