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看看彼此,靠近过来:“沈施主。”
观人面上迟疑不定,沈鱼跃微笑挑了挑眉。
自打知道她与官署有关,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拘谨。
“听说几位大人今日下午……”福悟轻声细语地开口问道:“是要抓到凶手了吗?”
“嘘——”
沈鱼跃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眨了眨左眼:“涉及到机密的事,我可不能说呀。”
这三人是烟雨寺唯一与封流尘亲近的僧人,说来比他还小上两三岁。
从之前的相处中不难看出,三人皆是心思纯良简单之人,对死者与本案结果也是打心底关心。
对这样的人,沈鱼跃自然愿意较沈承知、封程佑之流倾注更多耐心,语气中也不觉多了些调侃与亲昵。
“那,”福圆挠了挠光秃秃的头,“凶手被抓到了会坐牢吗?”
“会死吗?”福可跟着问道。
“这……”
沈鱼跃看着眼前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没有漏掉在他们身后,月亮门墙上窗中探出头来的脑袋瓜子——
刚刚走得那么急,分明很关心整个案件。
她其实也理解他们为何如此发问。
烟雨寺内的僧人彼此之间感情深厚,对烟雨寺的归属感也很强。
在得知烟雨寺与黑风寨的联系后,他们急于弄清烟雨寺到底有多少人参与类阿芙蓉链,便暗地里派人打探过情况。
那时便得知,这里许多人曾是孤儿,乞儿,贫困走投无路之人,如死者福清和徐氏身边的那个哑小尼姑,便是福慧从外面带来的弃婴。
可以说,福慧是受了圆寂的老主持的照顾,而他们又是受了福慧的照顾,才顺利拿到僧侣的度牒,成为有编制的和尚。
凶得跟山里掏蜂蜜吃的黑熊般的福觉,会帮年轻瘦弱的小僧挑水。
被赶出去、天天蹭饭的福了,自学一身蹩脚医术,在他们需要时,也几乎是随叫随到的。
他们何尝不知杀人偿命,可无论凶手是谁,于他们看来都是亲人的存在。
这若是单纯的谋杀案,倒也不至于让她这般难答。
“你们觉得大理寺是做什么的?”沈鱼跃摸了摸福可和福圆的头。
戒疤微微咯手。
“惩善扬恶,主持公道。”福悟道。
“生命总难善终,”沈鱼跃点了点头,看了看远空夜幕上的星,道:“枉死的魂灵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他们太需要这样熊熊燃烧着的一团火。”
“死亡不是目的与终点,”她目光坚定看向三人,“我辈尽己所能,定让每一片魂魄安息。”
“咳——”
沈鱼跃闻声抬起头。
一袭黑衣的少年站在远处,几近与夜色融为一体,盈盈凝望着她。
“回去歇息吧,”她拍拍几人,笑道:“这些事交给我们担心。”
目送三小僧离开,她踱步走向封流尘。
“来多久了?”
“你摸他两头的时候。”
侧目看他一眼,她不再多言。两人并肩往封初尧房中走去。
进了门,武曲已侯在房内。
见两人到场,封初尧示意他可以开始汇报消息。
武曲是带人查证无字书记载兵器库的那对人,在将烟雨寺里外翻了个遍之后,他们终于将线路图与藏经楼的地下室对应上。
“进去看过吗?”封初尧问道。
武曲点头:“底下空间很大,私藏了大量兵器。”
烟雨寺谋反证据确凿。
“可有人受伤?”沈鱼跃下意识关心问道。
“是有几个兄弟被飞射而来的箭矢擦伤,”太久没听过这样的问话,武曲颇有些诧异,看向沈鱼跃:“您是如何得知的?”
她怎么知道?
自然是因为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
沈鱼跃呵呵一笑。
封流尘看了她一眼。
他忽然发现,无论何种时候,无论生死,她总会将人的感受置于首位。
武曲、天机之流,虽然挂职大理寺,但实际是封初尧的私卫。
像他们这样的人,负伤是家常便饭,有伤上药,见得久了,再良善的主家也会懒于问询。
区区官署怎配称得上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说这番话,想让人这么想的人才是。
他轻轻移开视线:“封程佑那边可有消息?”
话音刚落,一只白鸽飞了进来。
第36章 两会晤太后露头角
“还以为要等到明日才能收到某些人的消息。”封流尘嗤笑。
封初尧侧目看他一眼。
他这位九皇弟平时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若真让他展露负面情绪,相处这么多天,其实也是很少有的。
第一次是提及父皇,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憎恶。
这次是七弟,可情况却复杂得多。
至于这“罪魁祸首”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沈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