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一回数次,少年不厌其烦皱了皱眉,嘟囔着,另一只手搂过了她的臂弯,继续将那只手垫在了自己脸侧,还将自己头的重量全部放了上去。
顿时,一股浓浓的被耍了的感觉袭来。
沈鱼跃本就对活人耐心有限,所求之事屡次不成,当即有些恼火。
她停顿了几息,趁人惬意砸嘴的时候,猛然将手抽离了出来。
没了支撑,少年的脑袋严实磕在了石桌上。
她甩甩手,冷眼抱着胸,等人清醒过来找她算账。
谁知这人好像真的喝醉了,捂着自己的额头茫然地看着她,眼眶里盈着生理性的泪水。
沈鱼跃突然有些愧疚:“磕疼了?”
“嗯……”听起来很委屈,如同小猫被踩了尾巴。
“那我道歉?”
少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她,表示以酒自罚。
沈鱼跃一饮而尽,倾杯示意,道:“夜深了,我扶你回去休息罢。”语罢便将人架了起来,朝新收拾出来的房间走去。
少年并未吭声,似是醉得紧,半走半倚在她身上,很是顺从。
走到门口,莫名一股熟悉的晕眩感袭来。
她暗道一声不妙,忘了考虑这具身体的酒量。
酒意上头,她当即有些站不稳,连带着封流尘也有些摇摇欲坠。
意识出走前最后感受到的是失重感。
下一瞬,本醉眼朦胧的封流尘伸出了手,将软成一滩的人搂了过来。
看着女子的睡颜,他垂了垂眸。
就这般不喜他?竟连一句道别也如此吝啬么?
将沈鱼跃送回房内,出来时,方才被放走的玄猫突然出现在石桌上,一双绿瞳默默注视着他,似谴责,似鄙夷。
鄙夷就鄙夷吧。
他若无其事走回,趁其不备,掐着它的脖子将它丢出院外。
他不知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不想让她走。
她的意图那般明显,又那般急切,他甚至连挽留的措辞都没有准备好。
再等等,等她见到……
——
沈鱼跃醒时已日上竿头。
她神奇的没有任何宿醉的不适感。
回想昨夜,她总觉得那般机警的少年人应是发现了什么,对他这般耍手段的做法颇有微词,很想找人对峙一番。
她寻了一圈没有看到封流尘的影子,却在小厨房里发现了他留的字条,早餐在灶上温着。
顿时有一种“老婆要跑我担心她饿着肚子于是替她做好早餐再默默离开”的荒谬感。
她纠结半晌,最终败在食物的香味上。
肉粥是真的很好喝。
蒸鸡蛋羹也是又软又滑。
沈鱼跃打着饱隔,心想,拿人手短吃人腿软,要不跑路的事另外找机会?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沈鱼跃放下碗,走至小院门口,警惕询问来人身份。
“是我。”封流尘低哑的嗓音传来。
她略放下心给人开门。
谁知她刚放下门栓,一个人影飞快蹿了出来!
来人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
“沈承知!”
沈鱼跃目眦尽裂,忍着背后的刺痛,掰着脖子上的手,艰难道:“你怎么找来这的?!”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沈鱼跃眼前有些发黑,听见他道:“这房子可是母亲特意为你们挑选的,我怎会不知?”
沈鱼跃心一沉。
难怪沈承知能在半夜出现在长姐房中,两人吵架匕首都用上了,花瓶也碎了,护院们才姗姗来迟。
难怪这小院子远离居民区,又藏在巷子这么深的地方——恐怕姬月楼早就预料到沈承知会找来。
现在她有理由怀疑,沈承知对原主扭曲的情感姬月楼一直都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一直在纵容。
见人不说话,沈承知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是你让大理寺的人追查相府的?”
原来是狗急跳墙了。
“怎么会,”沈鱼跃挤出两滴泪,蹙着眉,柔声道:“承知乖,松开手好不好,阿姊难受。”
闻言沈承知果然松了手,却警惕地按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起身。
“你想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触怒他。
他这般反应,莫非相府当真和紫河车一事有关?
“果然,阿姊只有在受到威胁时才会在我面前装一装呢,”沈承知冷哼,拽起身下之人的头发,神色晦暗不明道:“阿姊很久没唤我了,再叫一声罢。”
沈鱼跃忍了忍,又唤了声他的小名:“告诉阿姊相府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今一早……”沈承知有一瞬间动摇,复又突然变了脸色,“你是不是觉得嫁了人就能逃过一劫?”
看他脸色,沈鱼跃顿觉不妙。
果然,只见他从腰后抽出一把程亮的匕首贴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