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他们的话,”魏琳冷着个脸,“我知道你会。”
“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如果你不能给我干活,就不能继续留在县衙里。”
王婉听见这话,终于老实了下来,向牧民们传达她的意思。
“伊利哈木家中原本有十七头羊,但是他上个月被人偷了一头,所以不愿意告诉您……”
牧民们害怕再碰上偷羊贼。
“伊利哈木是蠢货。”魏琳用他们的话骂了一句。
王婉震惊地回头看她。
被点到名的牧民伊利哈木顿时急了眼,冲到她的面前,被异瞳少年拦了下来。
他冲着伊利哈木呲牙。
“羊被偷了不去报官?”魏琳用近乎怜惜的目光看着他们。
普及教育任重道远啊!看看他们的样子,估计连报官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是汉人偷的!你们只会偏袒汉人!”有人跳出来反驳她。
“哦?”魏琳挑了挑眉,看来这群人里面还是有聪明的。
“来都来了,”她拍拍衣摆上的灰,背着手调了个头,“回去查案。”
……
县衙内是有衙役的,不过此时他们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城门口。
因为青壮年的减少,衙役们还要兼职守门兵士。
魏琳把人找过来,正巧是昨天拦着他们的那个人,她委托他去帮忙寻找伊利哈木丢失的羊,又凑近嘀嘀咕咕了几句。
“行,”刘大郎拍拍自己的胸膛,爽快地答应了,“小县令放心。”
汉人比起异族人对她更为尊敬。
由于是上个月发生的事了,刘大郎按着魏琳的吩咐,挨家挨户敲门询问。
魏琳和王婉待在书房里喝水,让那几个异族奴隶去和牧民们交流。
王婉手足无措地捏着茶杯,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您会异族话?”
“你说这个啊,”魏琳比起她就要放松多了,“我现学的。”
王婉:?
她还是低估了新县令,低着个头不敢说话。
“记载异族税收的账目,和汉人的账目字迹不同,是你记得吧。”魏琳又笑了笑,“你能学会他们的话,肯定很聪明。”
她刚到鸣沙县,就将整个县的公文文书都看了一遍,觉察出除了老县令外,还有另一个人记录的笔迹。
整个县衙会写字的就两个人,不要太好猜出来。
魏琳敲敲桌子:“我这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干,你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全县唯一一个有文化的人,她才舍不得放走。
王婉欲言又止:“我……”
她只是害怕,新县令会因为她的女子身份而赶走她。
异族人对这些观念反而不太看重,她借此学会了异族话,受到老县令的倚重。
至于是老县令慧眼识珠,还是王婉仗着自己的才能和人际关系让老县令屈服,就不得而知了。
异瞳少年敲开书房的门:“贼找……到了。”
魏琳伸了个懒腰:“走吧,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儿。”
刘大郎的速度比她预想得要快,押着一个异族人回到县衙。
“这谁?”魏琳挑挑眉问道,还没等到回答,伊利哈木就冲上去给了那个人一拳。
魏琳:……
她清了清嗓子,喝令道:“相击为殴,鞭笞四十,不想被抽鞭子就停手!”
王婉在一旁辅助翻译,伊利哈木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手,咬牙切齿道:“他偷了我的羊!”
“等等,”魏琳摸不着头脑,“你还没听口供呢。”
怎么就能确定是他偷了你的羊呢?
伊利哈木呆愣地看着她:“什么意思?难道你在骗我?”
魏琳:“……”她就不能指望这群异族人的脑回路。
她冲着那个异族人抬抬下巴:“说。”
刘大郎先排查了所有牧民的羊圈,一头羊藏在屋舍内过于醒目,一个月都没有被找到,如果没有被宰杀,只能是被混进了其他牧民的羊圈。
羊圈内羊的数量没有问题,他按照魏琳的指示去询问了市集上的屠户,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人。
处理一只羊的动静太大,在自己家处理肯定会被人察觉,但屠户每天都要处理牛羊,街坊邻居对此习以为常。
那个异族人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魏琳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县衙内人太少,就是这点不好,王婉负责翻译,只能由她自己记录口供。
堂堂县令,竟然连个记供词的小吏都没有。
“他的头羊䧇璍踢伤了我的头羊,我气不过,就去偷了他一只羊宰了吃。”那个异族人老实交代道。
羊群不论有多少只,都会角逐出一只头羊带领羊群。
伊利哈木跳到他的面前:“你不是真正的勇士!真正的勇士应该找我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