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清白白,不信你去问姚十一郎。”魏琳丢出一句话。
太子努努嘴:“他和你一起去的,你们肯定要互相掩饰。”
魏琳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道:“那你去问顾五郎,他肯定知道我是清白的!”
顾慈作为为数不多知晓她身份的人,肯定明白她的硬件条件跟不上。
太子看她极力澄清的模样,过足了瘾,也不再继续逗她,又想起鸣沙县的位置,纳闷道:“吏部怎么会把你安排到那么远的地方?”
魏琳歪头:“啊?”难道不是皇帝把她坑去吃沙子吗?
“阿耶说你是大夏的第一位状元郎,让吏部给你安排高一点的官职呢。”太子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长安,耷拉着眼趴在桌子上。
魏郎走了,我得少多少乐趣!
吏部给她安排的职位确实比寻常进士要高,也确实把她扔到了偏远的边境。
魏琳摸摸鼻子,原来是吏部坑的她。
对于吏部来说,那些轻松的职位,当然是要留给世家子弟了。
她自己倒是很快想开了,看着闷闷不乐的太子,思索道:“嗯……我给你寄风干牛肉?”
太子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上次齐沐给他寄来的风干牛肉,差点把牙都崩掉了!
魏琳忍不住笑了起来。
……
长安下了一场细细绵绵的春雨,魏琳打着伞,伫立远眺在田间干活的农人。
作为受到朝廷册封的正经官员,魏琳有享受到坐马车的待遇。
车马从长安出发,准备往西去,长安城西侧有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三个城门,她将从金光门出发,走上一个多月才能到鸣沙县。
她和朋友们陆续进入金光门外的小亭,将伞搁置在一旁,雨水顺着流到地面。
按理来说,他们该给魏琳准备一场践行宴,但魏琳怕自己吃多了,被马车颠得反胃,于是强烈要求不吃东西。
但他们还是自带了茶具,在亭中煎起了茶。
姚成宣喝茶喜欢往里面加料,他掏出自己的干货,给自己煮了一杯粥一样浓稠的茶,又给魏琳煮了杯清茶。
魏琳低头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大夏的官员任期没有固定时间,如果皇帝还能想得起她来,那她就能早一点回到长安,如果想不起来,那她也有可能在犄角旮旯待上十几年。
此去经年,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众人举起自己的茶杯,向她道别。
魏琳与他们碰杯,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何大郎:“大舅,这是我给阿娘写的信,你帮我烧给她。”
虽然魏琳觉得自己烧也行,但何大郎在这方面异常执拗,一定要在妹妹的衣冠冢前烧才行。
魏琳急着赴任,来不及去阿娘的坟前烧信。
何大郎点点头:“好。”
王二郎一口气喝完了茶,以茶碗为具,敲击着桌面。
顾慈看了看她,难得开口,第一个合着节奏唱起歌来。
几个学生站起身,放声高歌。
魏琳也用自己的指节叩响桌面,和他们一起唱起来。
她看着他们手拉手唱歌的模样,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一首送别诗,你们肯定没听过。”
“不可能!”符满拽着她的手道,“什么诗俺没有看过!”
他在国子监读了快十年的书,自认为将名家诗篇都看完了。
魏琳拉开他:“你们肯定没听过!”
“我教你们唱!”
她站起来,牵着身边人的手,开口唱道:“长亭外——”
春雨绵绵,应和着他们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魏琳从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这首歌,长大了又教给她的学生,现在,又将这首歌教给她在这个时空的友人。
除了亭子里的人,还有不少国子监学生打着伞,站在金光门前,魏琳还看见了李小娘子她们。
她举起手,冲着人群挥了挥。
“魏小郎君——”众人也向她道别。
魏琳在长安城内生活了四年,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她的故乡,临别时刻,也生出了几分不舍。
“走啦!”她最终还是走出亭外,爬上了即将远行的马车。
“小魁星!小魁星!”有人冲到她的车架前,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她,“春满楼的糖糕!”
魏琳摸摸鼻子,其实她自己也带了的,不过盛情难却,她还是收了下来。
“你也通过了选试,被安排到哪儿了?”她问向那名借给她手炉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