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撅着嘴,似乎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魏琳不理会他的可怜模样,骂完人后,又揣着手离开了,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马尚书和羞愤不已的户部侍郎在原地。
她一路逛一路骂,路过务本坊时,正巧看见乡贡和生徒在一起论道。
有几位出身关内道的乡贡,正大肆批判推恩一事如何如何,生徒们涨红了脸,似乎想要给魏仆射讨个说法。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身后一道低哑的女声打断了:“那你们觉得该如何?”
乡贡们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虽然身着圆领袍,但也能看出来是女娘,于是轻蔑道:“圣上不也是关内贵族出身吗?如此做法,岂不是数典忘祖?”
“前朝推恩以儒为本,和这根本不一样!”
魏琳迷惑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推恩令是主父偃所提,学的是长短纵横之术,甚至受到了儒生的排挤,你们从哪儿得出推恩令以儒为本?”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历史上有些什么有名的计策,各个学者之间就会分析,这一点契合了我们的学说,那一点契合了我们的学说……
简单来说,就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魏琳冷哼一声:“你们是乡贡?准备参加这一届的科举?”
“儒学典故都能记错,你们这届就这?狗看了都要摇头。”她丝毫不留情面。
“你、你……”乡贡们指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是谁?这么大的口气?”他们气不过,准备问问这人到底是何来路。
有生徒认出了她来,兴奋道:“魏学长!是魏学长!”
原来是魏仆射!
乡贡们得知这一点,腿一软,登时就倒了下去。
他们刚才在干什么?噢,他们刚才指着当朝宰相,准备和人好好比划比划来着。
魏琳看了一眼倒下去的人,淡淡道:“身体素质太差,朝廷是不收的。”
朝臣们动不动就晕过去,她可不想又收一窝病秧子进来。
被尚书左仆射这么说一句,就相当于断掉了自己未来的仕途。
那人听见这话,气得满脸通红,脑袋一歪,甚至咯出了血来。
这副场面更印证了魏琳所说的话,身体素质太差,去当官都怕死在路上。
现场惊呼一片,有人忙着找医师,有人忙着扶起人,还有的人想和魏琳套近乎。
魏琳一概不理,揣着手继续游荡在坊内。
她一路走一路怼,凡是弹劾过她的人,她都怼了回去。
人无完人,谁没有一点缺点呢?
长安城的东城区闹得鸡飞狗跳,从大一早开始就不安宁。
不少人被魏琳怼了之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狂妄无比。
魏琳照单全收,不仅如此,还笑嘻嘻地说道:“我身为监国宰相,监察百官,是我分内的职责啊。”
于是朝臣们就气得更狠了。
监国?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能让她监国呢?
被她骂过的朝臣们扶着自己的老腰,唉声叹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
魏琳只能摊手,我就说嘛,朝臣们身体素质太差,以后科举也要考一考体育才好。
直到日落时分,她才停了下来,站在街边伸了个懒腰。
骂了一天人,也挺累的。
“骂完了吗?”顾慈将手中的茶水递给她,“润润嗓子。”
魏琳喝了两口水,觉得嗓子不干了,才点了点头,问道:“骂完了,你怎么来了?”
顾慈笑道:“你大一早就在越国公府门口闹得那么厉害,谁不知道?”
他一早就看见越国公被自家夫人拿着鸡毛毯子追了两条街,就听说了魏琳怼人的事迹。
魏琳一路走一路骂,发泄完揣着手就跑了,他就跟在她的身后,帮她收拾残局。
被气到呕血的那名乡贡,还是顾慈找的医师过来。
魏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
但是真的很爽啊!
那些人只会在奏折里暗戳戳地弹劾她,她光明正大地骂了回去,看见他们一脸憋屈的模样,怎一个爽字了得?
顾慈将她杂乱的发尾理顺:“没有休息好?早点回去睡觉吧。”
那些人只顾着和她互怼,甚少有人发现,魏琳只睡了一小会儿,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
“嗯。”魏琳点了点头。
“出气了就好。”顾慈柔声道。
他牵起魏琳的手,笑道:“走,回家。”
第107章 豆芽
◎一更◎
魏琳狠狠地补了一觉。
在她睡得天昏地暗, 不知时间为何物时,司清带着姚七娘已经快赶到了福州。
他们乘坐的正是黄四娘的宝船,通过水路, 一路从长安顺流而下,比起陆路来说, 这样的赶路方式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