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时候,金吾卫的职责就和城管差不多,像这种在路上不守规则乱跑的马车,他们也会充当交警,将马车拦下并罚款。
这样横冲直撞,伤到人了怎么办?魏琳皱眉看着马车驶近,决定上几封奏折,给金吾卫好好的上一上眼药。
马车停在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下来两个打扮俏丽的小娘子,踉踉跄跄地往尚书省的门口跑来。
“请问、女娘能报名参考吗?”大一点的那位娘子喘着气问道。
魏琳愣了一瞬,没想到马车的目标竟然是尚书省,又很快反应过来,答道:“可以啊。”
吏部主事也点了点头,蘸了蘸毛笔,只等着她们自报家门便可录入,显然已经习惯于有女娘来报名了。
若说去年的特科只有三位女娘来应考,那今年则多了许多人。
虽然应考女娘的人数在整体上还是不如男子,但魏琳觉得已经进步颇大了。
去年的特科让女娘应考,还出了第一位女状元,今年各州县的解试也陆陆续续让女娘参与了考试,考过的女娘被送往长安,参加这次的省试。
当然这其中也有迂腐的州县,怎么也不愿放开禁制,让女娘应考。
这些事情并不需要魏琳操心,她只需要让每一届科举都有女娘参考就可以了,上行下效,时间久了,下面各个州县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这两位女娘的口音听着并不是长安人士,她们往后瞥了一眼,似乎正被什么人追赶着,小一些的那位小娘子,拽了拽同行人的衣袖,尖叫道:“阿姊!快!”
魏琳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这情况,像是从家里偷跑出来应考的?
大一些的那位小娘子赶紧说道:“我们、我们是河东道人,我是崔家四娘,这是我的妹妹……”
……
崔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一直躲在房间内,很少和外面的其他崔家人交谈。
崔家大势已去,但崔家人仍旧和以前一样,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更不消说这里是大夏最繁华的长安城,有无数种法子让你从口袋里掏出钱。
崔夫人只带着女儿在房内做女红,丝毫不关注外面的变化。
崔四娘今年已经及笄,本来决定好说亲了,但崔家经历了河东道大变,不好再在以前的圈子内说话,一路推脱,直到她们抵达长安,这婚事也没有定下来。
崔小娘子倒还小,活泼好动,一贯坐不住,经常偷偷溜出去疯玩。
她们身边的仆潼都被游胜收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跟在崔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没有仆潼伺候,她们还要打理自己的内务。
其余的崔家人也是如此。
这对于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崔家人来说,自然极不习惯,所以他们很快就在长安物色好了新的仆潼,帮他们干活儿。
只有崔夫人的小房间内,什么新人都没有,内务都是三人合力完成的。
崔夫人和崔四娘很快习惯了这种生活,只有崔小娘子不解问道:“阿娘,为什么我们不买新的仆潼呢?”
“不要去搭理外面的人,”崔夫人警告她,“我们现在买不起仆潼,该过什么日子就是什么日子。”
外面的崔家人如何花天酒地,都和她们没有关系。
在崔刺史的眼中,崔家不过是有几个不肖子孙,但在崔夫人的眼中,崔家人都是一群趴在祖坟上的吸血鬼。
崔四娘扯了扯妹妹道:“别问了。”
崔夫人夭折过几个孩子,她是崔夫人的第二个女儿,出生更早,知道的事情比自己的妹妹更多。
崔夫人和崔刺史的关系一向不好。
崔小娘子还是懵懂年纪,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的恩怨,但也听话地闭上了嘴,给崔夫人端来一杯热水。
崔夫人看着热水中自己的倒影,叹了口气。
来到长安后,她才发现此地的女娘潇洒,比河东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也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女儿,能不能像长安女娘那般自由。
总之不论如何,也不要和崔家人产生什么过多的联系。
她这样想,也这样约束着自己的女儿,可惜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人意。
崔家人今日去西市买几匹绢布做新衣,明日去平康坊看胡姬跳舞取乐,后日又去长安郊外跑马,日子好不快活。
崔家妇都待在家里,为他们操持内务。
这样的日子,对于以前的崔家来说,只算是平常,但他们现在可是已经向朝廷投诚,将大半家产都交出去了的崔家啊!
崔家妇向自己的丈夫哭诉,说家中已无余财,供养不起他们继续花天酒地,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深夜里传来男人的怒斥声,和女人低低地哭泣声。
崔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儿,缩在床上,听见外面的动静,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