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让朝廷的特使来!”
众人纷纷闹了起来,一副不让特使来接手就不罢休的模样。
参军感到头痛。
特使又不可能马上飞过来!你们冲我叫嚷也没什么用啊!
他越来越不耐烦,手按在刀柄上,在思考如何解决掉这帮人。
正当他握住刀柄,想抽出刀来,处理掉聒噪的人群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朝廷特使在此。”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参军背后渗出了冷汗。
怎么会这么快?
游胜瞥了一眼直冒冷汗的参军,又看了看已经放下家伙,跪在地上的隐户们。
不枉他疯狂跑马,差点把马跑死,终于赶到了丁家。
二狗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既然特使来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看着众人闹了一会儿,又赶紧溜了出去,回到自己的窝棚,对着老乞丐张牙舞爪地表演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特使可威风了!”二狗子立正站好,微微扬起头,模仿着游胜的模样。
不过他瘦瘦小小一只,又浑身脏兮兮的,眼睛时不时转溜一圈,怎么也模仿不出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不赞同道:“不可随意、议论朝廷官员……”
“烦死了,每次都这样说。”二狗子嘟囔了一句,靠在老黄狗身上。
老乞丐把鸡蛋壳丢在老黄狗面前,自己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以前……可不是、这样。”
他牙齿掉光,嘴巴漏风,因此说起话来也慢吞吞的。
二狗子没离开,掀开老黄狗嘴两边耷拉下来的皮,把鸡蛋壳塞进它的嘴里。
老乞丐不知道对着谁,还在继续念叨着。
“世道要、变了……”
……
从余家开始,河东道各地陆陆续续都有人起事,且行动及其统一,先闯进大门,再等着军士们到来,如果是来的是朝廷特使,那他们就乖乖放下家伙,等着被捞去开荒,如果来的是刺史府的官吏或者参军,他们就负隅顽抗,一定要等到朝廷特使的到来。
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顺利。
有时候分田小吏们来不及赶到,他们也会和官吏们发生冲突,常常会以人命收场。
但即便官吏们镇压住了这些起事的隐户,分田小吏也能过很快赶到。
“简直就像是闻着味儿的狗一样。”几位刺史冷哼一声,心中不忿。
崔刺史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在上一次的时候,崔刺史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被他们制止,这一次,崔刺史并不会再说出自己的打算了。
朝廷特使能这么快就赶到现场,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们来到河东道后,就一直在调查当地的情况,分田小吏分成了好几波,每一队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当地望族。
有人忙得脚不沾地到处跑,也有人因为自己负责的那几家还没出事,只能和农人们一起垦荒。
崔刺史觑了一眼气哄哄的其余几位刺史,静静地等着他们说完,四散归家后,又悄悄敲响了游胜的门。
游胜惊讶道:“崔刺史,你怎么来了?”
崔刺史摇摇头,又从门缝挤进他的房间内,小心翼翼地说道:“游特使啊……”
游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明明是在房间里,崔刺史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悄声问到:“游特使,最近这些事……是……”
“是朝中哪位大臣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游胜:懂了。
他凑近崔刺史,小声说道:“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要清除异己,他们这些人虽然是世家大族出身,但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呢?
何况对于当今这位小皇帝的传言,崔刺史也听闻了不少。小皇帝别的兴趣爱好都没有,就是热爱杀人。
君不见圣上即位前,就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崔刺史想清楚后,就向游胜投诚道:臣可以舍弃万贯家财,只希望,只希望能留下我崔家性命。”
他比其他几位刺史看得更清楚。
河东道的风明显已经转向了,随着隐户和当家望族的冲突越来越多,官吏们已经明显和朝廷特使们产生了隔阂。
隐户的态度越强烈,这种隔阂就越深。
崔刺史知道大势如此,已经不再是他们几个刺史能掌控得了的,就算你是一州的主事人,你也不能掌握这一州所有人的心思。
他再看不起朝廷,和朝廷对着干,那就是自寻死路。
游胜笑道:“崔刺史机敏过人。”
崔刺史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位朝廷派来的特使。
崔家有人把庶民当作鱼肉吗?
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