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不远处传来一阵洞箫声,乐声凄凉,如泣如诉,直教人为之落泪。萧声百转千回,似要倾诉无尽惆怅人间事,悲欢离合一幕幕皆现在眼前,走马灯般细数曾经的欢颜笑语。
姜谓喃喃:“你终于肯来见寡人了?”
明明知道,她根本就无法狠下心处置他,可是他偏偏选择自囚寄鱼。明明知道,她根本不舍得怨恨他,只要他愿意流露出一点求和的意图,她就愿意抛下九五至尊的骄傲继续宠爱他。可他,却因为那个贱人的死,记恨她,甚至想要逃离她。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柳故池是她明媒正娶的皇夫,从凭雁正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夫。他们二人相识于微末,柳故池的才情和智谋像彗星一样熠熠生辉,闪耀出她根本忽视不了的光芒。每当她看他在阵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她就觉得这个人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似乎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透着远离尘嚣的冷清和孤傲,恐惊天上人。
所以,她在大战结束后,收了曾经毫无保留赐给他的兵权。
柳故池当时是什么表情?
震惊。茫然。还是无错?亦或者不敢置信?
她不敢跟他对视,只是让复经生收走了他的兵符,强硬的让他在宫中等着册封典礼。
时隔多年再见,他的模样一如往昔。
可是,自己的鬓角已经被繁忙的政务磋磨得斑白点点。
姜谓不知道,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何会毅然决然的折磨彼此?
爱恨之间,往往界限都不如何清除,此消彼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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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笑渐消
姜雁杳刚刚送走一位客人。
寒风呜呜呜地吹,若不是新春雨后窗户都经过匠人修缮,怕是抵不住。任是这样,红袖站着她也觉得下半身没了知觉。上半身手臂一直保持机械性的动作磨墨,她素来性格沉稳,这时看着不慌不忙在练字的肃凛长公主心里也觉得没底。
寄鱼殿重开当然是好事,那位可是公主的生父!骨肉亲情,决计是不可割舍的。可长公主竟然丝毫不见欢喜,她心里五味杂陈,纵使理智告诉她应该去劝劝长公主,无论父女感情破裂与否,可在外人眼中他们仍然是不可分割的。
姜雁杳只能一遍一遍的大笔临摹,重复性的动作能使她的大脑获得短暂放空的时间。得到消息仅仅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察觉到里衣领口湿漉漉的粘在白皙的脖颈上。
偌大的一滴墨水低落,破坏了好好的字帖。红袖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姜雁杳只是冷冰冰的将纸张揉成一团,靠近火苗,点燃后扔到旁边以供洗漱的铜盆里面。
姜雁杳突然笑了一声,可是好端端的,半夜笑却是瘆人的紧。她眸子中星光闪闪,什么东西晶莹闪烁流淌下来,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她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扼制不住狂笑的冲动。
笑中有悲,悲中掺泪,泪中怀恨。
姜雁杳发了一阵让红袖发毛的狂笑后,情绪又稳定下来。
她突然让红袖点满满屋子的蜡烛。
红袖诧异,但是又因为今儿的姜雁杳着实让人害怕,她不敢多询问。
不一会儿,里面亮如白昼。姜雁杳瘫坐在满屋的烛火中,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点的温暖。她痴痴的伸出手,几乎要被烫伤。红袖惊呼声“小心”后连忙跪下,哭泣着。
姜雁杳疲倦不堪的让红袖先退下。
红袖自然不肯。
姜雁杳的态度很强硬,“连本殿的话都不听了吗?”
红袖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眼眶湿润又红肿。等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添香看见了她的窘态,难得不敢去招惹胞姐。在姐姐面前徘徊再三,用手绢给姐姐擦拭泪水,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早上。
红袖几乎整宿未睡。她很担心姜雁杳,添香虽然也知道姜雁杳心情不好,但是因为她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却是最早跟着姜雁杳从吃人的宫中出来的。那些日子,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再艰难的日子也都熬过来了。
皇夫对主子的漠视和苛待,她每样样都看入眼底。
姜雁杳那时候小,难受了还知道哭。受了欺负却没人帮她讨回公道,久而久之就只能在她怀里哭。她那时候被安排入宫,只不过比姜雁杳大了三岁,就要担起照顾她的重任。宫里面的暗箭难防,姜雁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明明对杏仁过敏,确被良玉君那个贱人强行喂了杏仁奶酥。一场高热和麻疹,几乎就要没了,若不是老太师……还不如将长公主的名号褫夺,也好过那些龌龊的阴谋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