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自然有自己的算盘,从她得知闭门多年的寄鱼殿突然打开开始,心意就再也不可遏制。
长公主府邸,名贵的沉香木不要钱似的点着,棕熊皮毛铺在地上,姜雁杳白皙的脚踝站在上面,任由红袖和添香为她更衣脱下发饰,而后换上丝绸睡衣,慵懒的躺在帘子后面。
红袖说:“殿下今日去了何处?怎不让人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添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反正胞姐说的都对,她只管听话就是。
却被胞姐手指狠狠点头,训斥道:“你这妮子也是,殿下不让跟着,你还真的先回来了。我看你是讨打!”
添香连忙苦着脸求饶。
红袖一直是个炮仗脾气,姜雁杳也不在意,平静说:“本殿自然有不可告人的事。”
先是唬住两个丫头,谁知红袖不上当说:“我们从小跟着殿下的,殿下若是连我姐妹二人都信不过的话,那我二人可以找块豆腐撞死。”
添香好奇问道:“姐姐,豆腐是软的,怎么可能撞死人呢?”
红袖苦笑着,对自己这个傻妹妹很无语。
姜雁杳被这二姐妹逗的哈哈大笑,兴奋踌躇道:“本殿我今日去幽会佳人了。”
“啊?”
“啊!”
姐妹俩人异口同声,因为惊讶长大嘴巴。
“殿下看上谁了?”红袖微蹙眉头,连名满天下的裴衿见公子殿下都不怎么热情,殿下眼高于顶,竟然也会有看上别人的一天?
“管是谁?殿下看上谁,我就去悄悄给他掳走,保管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猜到是我们肃凛长公主府干的。”
红袖不想理自己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妹妹,只是见姜雁杳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冒冷汗。
其实姐妹俩人误会姜雁杳了。姜雁杳倒也不在意姐妹二人误以为自己春心萌动,她对那少年只是充满好奇,从葳蕤万卷楼初见时,她对他就有一种倾盖如故的熟悉感,有一种命中注定的羁绊。
然后她又看见少年异常惊艳的答卷,却又觉得他本该如此才华横溢,她去请旨,也只是想要离他更近一点,对他更熟悉一点。
姜雁杳微眯起眼睛,假寐片刻后,居然在沉香木的影响下真的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章也可以叫“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叫“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是还是换了个文艺的名字“倾盖如故的熟悉感”。
第6章 宽兮绰兮清兮扬兮
奚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披上单薄的白色中衣,汲上布鞋,下床,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然后把门打开。门外面是个可爱的小童,约莫十二三岁,生的玉雪可爱,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
整个人像是年画童子,他貌似很是有些无语的说:“公子怎么还在睡?莫不是忘记要紧的事了?”
奚俟这才恍恍惚惚想起来,今天是赐宴的日子,他要入宫谢恩。张行道得知他此次成绩不错,居然入了陛下亲眼,被封做皇女侍读,高兴之下就放了奚俟两天假,让他好好休息,然后自己带着他进宫面圣,与众举子一起接受封赏。
小童一看奚俟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睡忘了。颇有些微词道,“公子还是上些心,大人昨天跑了一整天繁都的大街小巷,才为公子买到最妥帖的吉服。”
奚俟羞愧,想到自己还是有着现代人的通病,没有将皇命当回事,可在此朝代,这可是一族的大事。自己只当捡了个便宜师傅,可忽略了张行道为了他安置住处,为了添置新衣,给他打点,不然周围的同邻举子骤然见新搬来个外来户,怎么可能不欺负。
奚俟念及此,知道张行道是真的将他当徒弟,也不再犹豫,给小童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小童惊讶之下避过身去不肯受礼。
小童嗫喏说:“公子现在是官身,与从前不同。只有官阶比公子高的大人才能受公子的礼,这不是羞煞草民。”
奚俟认真答:“且容我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再随老师入宫。”
小童说道:“自然,请公子换上吉服。”
然后外面传来脚步声,走来一娉婷袅娜的女子,以木盒捧着件新衣服,来人是张行道府邸上的管事女子谢妆与,而童子则是跟着张行道服侍的,名唤小稚,随主家姓,也被唤作张稚。
不一会儿,孟春里靠主街的那条小巷子出来一马车缓缓疾驰,驾车女子容颜绝美,随风飘荡的裙摆在空中荡起,灵动的轨迹美丽动人。
宫门口,几十名举子由宫人引着缓缓往里面进入,这时,右边青白玉石阶旁停下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翩翩少年。
少年不到弱冠,一身青绿直缀,并无多繁复的纹路,天然去雕饰。独独衣服腰带巧思天然,是一串黄色白蕊的杏花,绣工精湛。再加上看起来低调实则名贵的衣料,众人纷纷打量起来,猜测他必然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