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方无徊意外的是，这一份不痛快不是冲着她、不是冲着这条子、更不是冲着教导主任的，而是冲着和她相隔一堵玻璃的小卖部老板娘去的。
“你能不能管好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杨慧冲着老板娘低吼。
“又怎么了？”老板娘没看到条子，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
杨慧陡然暴怒，她指着教导主任盖了戳的条子贴在了玻璃上，“你看看！那个白发婆娘又无缘无故地攻击正式员工！你看看这新来老师的衣服都成什么鬼样子了？现在新老师申请另要两套套装，这钱是你出，还是白发婆娘出？”
老板娘缩了缩脑袋：“当然是谁坏事谁出这个钱喽……你、你去找白发女嘛，和我嚷嚷有啥用？”
“你——！”
杨慧气得头顶冒烟，甚至因为太过生气，她整个人“嘭”的一下长成了两倍大，磨盘大小的拳头瞬间碎掉了玻璃，带着飞溅的玻璃渣子砸在了老板娘的头上。
老板娘本能想要躲避，但她一动，就被屁股下的凳子缠住了下半身。
无法动弹，她就只能被动抵抗杨慧的攻击。
“噗呲”一声，老板娘的半个脑袋被砸掉了，鲜血和脑花四溅，站在食堂这边的方无徊需要往后退开两步才能避免弄脏身体。
“别打了别打了！”老板娘惨叫，举过头顶的双手直颤：“我来出钱！我出钱！我出！我我我！”
听到这话，杨慧的身体迅速缩回了原来的大小，只不过她身上的西装碎成了一条条，露出了里面虬结的暗褐色身体。
完全无视方无徊的目光，杨慧一边敲键盘一边说道：“新入职美术老师方小小教师套装2套，食堂管理杨慧职工套装1套，一共50M消费券。现在就付！”
套装这么值钱么？
方无徊的眼睛一亮。
“知道了知道了！”脑花还在往外流的老板娘怒不可遏的吼吼：“这就给你！这就给你！”
方无徊没看见老板娘怎么给钱，但看到杨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带着这一丝笑容，杨慧双手往桌下一掏，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三套衣服，两套推到了方无徊的面前，另外一套就当场套在了最外面。
杨阿姨变回了西装笔挺的模样，就好像里面不存在碎布条似的旧西装。
“拿上东西，赶紧走。”
杨阿姨黑脸赶人。
方无徊看了眼旁若无人立马投入工作的杨慧，转身往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的地上、靠近柜台的几个货架上，全都是老板娘脑袋里溅出来的脑花和血液，看着怪脏的。
方无徊似乎很犹豫要不要踏进去，最后在老板娘不耐烦的目光下，无辜地道：“我还没有选商品，也还没有把另一张照片给您呢。”
听到这话，老板娘瘪下去的脑袋迅速鼓了回来，就是这边眼眶里空荡荡的一片，深处是无数张牙舞爪的肉芽。
“哎呀，你等一下。”
老板娘扬起了热情的笑容，两只手从电脑后面伸了出来，手掌所到之处，不要说到处都是的脑花和血点，就连半米高度一下的所有灰尘都被席卷一空。
等到老板娘收手回去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白灰混杂物，在方无徊震颤的目光下，团吧团吧，捏成了一个鱼丸大小的小球，“啪唧”一下按回了空荡荡的眼眶里。
鱼丸在眼窟窿里一阵乱窜，大约5秒后稳定下来，一个混着红灰色的眼睛喜滋滋地看向了方无徊。
方无徊；“……”她算是明白老板娘为什么是异瞳了。
“现在好了，方老师是吧？快去挑选商品啊！方老师一看就招人喜欢，老板娘我今天心情好，就允许你挑11个商品了！”
“老板娘你真是大好人。”
方无徊收拾了自己见识浅薄的心情，步入小卖部。
小卖部瞧着不大，里面却有十米深，两条深深的走道，一共四个货架，靠近门口的这边塞满了各种薯片之类的膨化食品，再往里面就是泡面火腿肠，接着是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
到了走道转弯处，东西变成了作业本，只有语文和数学的。
方无徊伸出了手拿了两本。
将另外一条走道走完，方无徊只拿了一盒彩色铅笔和一盒美工刀的替换刀片。
“就拿这么一点啊？”老板娘诧异，她眼珠一转，干笑了两声，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不再拿一点？拿点吃的也好啊，千万不能因为杨管理给了你5M消费券就这么不拿食物当回事啊！”
“先不拿了。”方无徊微笑婉拒：“我的口袋装不下。”
老板娘眯眼：“那第二张照片？”
“下次给吧。”
丢下这话，方无徊冲着老板娘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她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甚至极为大胆地将后背暴露在了老板娘的眼前，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被老板娘来一记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