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不遂人愿，囿赤的谋划落了空，他自己也化作了七娘他们的腹中物。
傅艾音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在方无徊几乎难以听清她在说什么时，她忽的提高了音量，嘟囔道：“姐姐！我不喜欢赵又名！我奔来不想收下他的钥匙扣，但我不能让姐姐为难，所以我再讨厌也会收下他的钥匙扣。”
随着傅艾音话音的响起，方无徊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在拉扯着她的仓库。
这是方无徊头一会儿这么清晰的感知到仓库的存在。
这种感觉，像是二次元的人物忽然有了三次元的脸，违和感十足。
“姐姐？”
“诶！”
方无徊回过神来，看向大门紧闭的祠堂，低声道：“如果你讨厌，那就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傅艾音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但和之前快要哭出来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她是笑着的：“姐姐你放心，我不仅仅是为了姐姐你，也是想要看看赵又名还要玩什么花明堂！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被他哄骗了，现在的我，和当年的我完全不一样了！”
的确不一样了。
当年青葱如花的小姑娘因惨死，如今只是一缕阴魂。
但方无徊没再拒绝傅艾音，而是由着她拉扯仓库的力道，将钥匙扣拿了出来。
看着钥匙扣飞快地越过祠堂的高墙，宋玉看向神色有些怔然的方无徊：“方老师，我们该离开了。”
的确是该离开了。
在方无徊的视野中，一个硕大的、叫人难以忽略的金色大箭头直指着山南小镇镇口的方向，每过上半分钟，这金色箭头就会大上一圈，让人想要无视它迫切要赶走他们的欲望都很难。
方无徊：“……”
方无徊忽然卸了力，整个人靠在了宋玉的身上：“其他人呢？”
“除了钱大能，其他人应该都往镇口方向去了。”
“钱大能？他怎么了？”方无徊绷直了身体。
“赵又名这厮，似乎并没有去支援钱大能。他是献祭了半条命才从囿赤的手底下逃过一劫，不过他当时的那一条命本就剩下不多，又去了半条，这会儿的状况十分糟糕。”
“赵、又、名！”
方无徊头一回气得脸都红了，她抬脚就往祠堂方向去：“音音！把赵又名那个钥匙扣扔出来，狠狠的，砸碎！”
不曾想，下一秒，钥匙扣从天而降，落在方无徊身前一米的地上，“哐”的一声，砸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
“太好了！我果然还是讨厌赵又名的东西！”傅艾音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雀跃和欢喜。
“都碎了。”
宋玉掏出一个手电筒，照亮了深坑，里头哪里有什么钥匙扣，就只剩下了一堆粉末，不由咂舌道：“音音这姑娘的脾气也不小啊。”
方无徊痛快地哼哼了两声，又往深坑里踢了好几脚的泥土，这才对宋玉道：“我们去找钱大能！”
……
正如宋玉所言，钱大能的状态极其糟糕，他整个人都像是枯萎的花朵，先前还算乌黑的头发直剩下了令人心悸的灰白色，微弱的呼吸都难以令他的胸膛产生丝毫的起伏。
如果不是姬老给钱大能拉起来的心电图上还有心跳起伏，方无徊都要以为钱大能已经死了。
“你们这就要回城去了？也好。”姬老坐在轮椅里，说一句话就要咳两下，“我们镇子上的医疗水平还是太低了一些。你们回城里，早点回去，他或许还有救。”
姬老医者仁心，看向钱大能的眼中满是怜悯。
不过抛开状态不谈，单从外表来看，姬老才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让人想要怜悯的。
实在是，他坐在轮椅里不说，就连头发都掉光了，脸上和手背上都是大片大片的伤口，不深也不严重，甚至都结痂了，但是红药水一擦，一开口就露出掉了两颗牙的牙床，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了。
方无徊他们几个的目露不忍，看得姬老牙疼的厉害。
他气的直摆手：“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赶紧滚蛋！”
宋祁三人推着病床上的钱大能，先一步往镇口走去。
宋玉看了方无徊一眼，留下一句“我在前面等你”，便也大步追上了宋祁四人。
“镇子上的这些事情，虽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的确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时候了。”
不知何时，于先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看向方无徊，眸色微微闪了一下：“期待你下一次的到来，方小友。”
方无徊看向了于先生：“好说好说。”
方无徊扶了下眼镜，转身大步走向镇口。
但在经过山南小镇石碑的时候，方无徊的脚步顿了顿，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意爬上了眼底，脚步再抬起时，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