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她正在看他脖子上的伤口。他不自然的拢了拢衣服。
就是这样的人杀了二十七个人啊。其他的人究竟是有多弱？还是说路壬在伪装。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赛璐璐靠在冰凉的岩石上，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一想到他与她父亲年龄一样，她就忍不住把他和父亲联系在一起。
她的父亲有着冷峻的脸，神情严肃的宛若岩石，声音也是沉沉的，像岩石扣击岩石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不像他。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像课堂上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很、很不怎么样。”他至今还能回忆起鲜血溅在手上温热的感觉，黏黏的，像是洗不干净的桃子汁，还带着微微的痒意。
“哦。”赛璐璐点了点头，“地道出口是什么。”
“垃圾场。”
“啊？”
“你也、也觉得垃圾场不好，对吗。”
“……没，我在垃圾场长大的，我们整个星球大半能住人的地方都是垃圾场。”
赛璐璐的眼神在路壬的脸上逡巡着，随即她拍了拍路壬的肩膀，状似无意的为他贴上一枚追踪器。有一搭没一搭同他聊着天。说实话，赛璐璐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向往的，路壬算是第一个与她相谈甚欢的……外星人呢。
“你的肩膀，在流血。”他突然说。
赛璐璐一点也不在乎，比这更重的伤她受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还这么小，你、你的父母不管你么。”
“啊，我的父母嘛。”赛璐璐思索了一下，脸上明显带上了一丝回忆的神情，“我没有见过我妈妈，想必是个大美人，毕竟我长的这么好看。至于我父亲，他日理万机忙忙碌碌，与我一年都见不了一两次面。他还给我弄出来许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之类的的东西。”
路壬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记事起他就在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长姓路，所以福利院的孩子都姓路。
“我们垃圾星都是这样的，成年人很多，孩子也很多，偏偏找不到几个完整的家庭。如果有父母，说不定比没有父母还要惨一点呢。我的父亲只是要求我做这做那，我一个朋友的父亲亲手把她卖掉了。她说总有一天要建立一个组织名叫父愁者联盟……很有趣对吧。”
赛璐璐是有些话唠在身上的。加工厂的时候都没人同她说话，这回总算可以揪着一个人不停的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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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反正他又打不过他。
而且, 他总归是要死的。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心灵树洞呢。
“你好像，很喜欢，你的朋友。”路壬一直听着她的话, 感觉朋友这个词语出现的频率很高。
“也不是朋友吧。是一起对练的人。我是天才，她也是天才, 天才与天才当然要惺惺相惜。更何况, 她和我的一些观点简直不谋而合。”
路壬与她一起走在地道里, 以一种堪称缓慢的速度挪行。他看着这个自称杀手的女孩子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出现，现在她又自顾自的和他说着话。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陪他说这么多话了。他的心里有些微妙的开心。
“什么观点？”
“关于死后要如何处理自己的身体。”
“……啊？”
赛璐璐的神情带了点认真，手里正在一丝不苟的调动无人机，顺便给管家一些责问。不管怎么样，她的信息被放在杀手论坛……她很不高兴。
“你难道没有想过吗。我本来预想的是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星海葬，就是让身体漫无目的的在星海中漂流。她的想法嘛, 和我差不多, 她希望把自己的骨灰撒到各个地方，最好是由她在乎的人来撒，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帮帮她。确实很浪漫啊, 不是吗。”
路壬愣了愣, 点了点头。也许是他太过离群索居的缘故吧，没想到帝国的浪漫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其实也还行。
有时候公园的光幕上会播放新闻，大约二三十年前还有人呼吁把自己的身体送到虫族那边, 美其名曰贴近自然。可是, 虫族是不吃肉的，它们通常吃矿石。
走着走着，他们终于到了地道的尽头。赛璐璐刚想上去把盖子推开, 路壬已经率先蹬上了墙的凹处, 以一种笨拙的姿势推开了盖子。
她提着箱子, 三下两下上了地面，发现果然是一处垃圾场。她转头看向路壬，路壬站在那里迟疑的挥了挥手。赛璐璐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他们本来就不该同行。但是他要是被那个给他打麻醉剂的人抓住了怎么办。他好像是打算活捉他，这与她的任务无疑是对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