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办,你以后不要跟他学棋就行了,叫之倩也不要去,那个老东西很变态。”
8月的夜晚,还很炎热。徐明诚不停地洗澡,不停地吹风扇,还是睡不着。月亮的脚步已经走到他住的小房间的窗户了,透过窗照在他的枕边,月光并不透爽,被云彩蒙在上面,看不清朗。墙角的螽斯(孙安邦讲过螽斯和蟋蟀,但徐明诚还是分辨不清)还在演奏不休,它们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快要入梦时的游离感了,吹过来的风已经有些入秋时凉爽的味道,蝉唱了一整天,终于要歇息了,四周重新归于岑寂。徐明诚走到妈妈的房门口,耳朵贴着房门仔细听,直至他听到高雅香连绵不绝的鼾声才放心。
还是睡不着,徐明诚在辗转反侧间,已经想好了一条毒计。
为了麻痹孙安邦,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如既往去孙安帮家学棋。孙安邦也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在孙安邦不计其数的猥亵妇女的生涯里,除了在江油被人发现并打断了腿之外,几乎没有妇女报过案,他也没有因些而坐过牢。做的案子多了,他的心理素质也更加稳定。他断定高雅香并没有把这事情告诉徐明诚,家丑不可外扬,她说出来也没有什么证据,再说又没有真的□□她。
情不自禁,其实,孙安邦并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但天生的变态心理又每每逼迫他这样去做,他每每满足了变态心理的需要,又陷入自我谴责的深渊。自他在四川被人打断了腿,他作案的频率明显降低了许多,他知道这是因为衰老而致的激素水平下降,还有在酒精的麻醉后理想主义的若隐若现——只有在醉意朦胧间,他才会想起当年在光明中学和江南理工自己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学生,若不是如影相随的变态心理苦苦相逼,那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一个意气涣散、年老而猥琐的男人,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在年老猥琐的迷途中一再迷失、沉沦直至在夕阳黄昏时因老迈而失去作案能力方才作罢。
下一周就要开学了,徐明诚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实施毒计。
徐德光给徐明诚打来电话,要他晚上过去吃饭。徐明诚到了徐德光和王姗他们在市区买的大房子时,才知道是徐德光女儿满月。徐明诚感到有些尴尬,他什么礼物也没有买,而且身上也没有带钱,他走到王姗身边,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奶香味,“王姗阿姨,我送给妹妹的礼物,下次补上好吗?”王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啊,你别客气,多吃点。”客厅很大,摆了两张餐桌,徐德光招呼徐明诚过去吃饭。
吃饭的客人徐明诚一个也不认识,徐明诚这桌的酒司令是个俊朗的小伙子,口才挺好,很会劝酒,徐明诚心情不好,就多喝了几杯。徐明诚有些头晕,但还是自己走回来了。
徐明诚在路上想,如果杀死孙安邦,自己已经14周岁了,估计得坐牢(这也是孙安邦讲的刑事责任年龄,同样,徐明诚也没有认真听),即便不坐牢这一辈子也毁了。如果不杀死孙安邦,这口气咽不下去,而且他还会再次作案的。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但是如果他是自己死掉的,那一切就好处理了。徐明诚走到楼下时,柳之倩叫住了他。
“你喝酒了?”柳之倩嗓音里有哭泣过的沙哑。
“喝了一点”徐明诚说道,“我爸爸的女儿满月,我都没有送礼物。哎……”
“明诚。”柳之倩欲言又止。
“说啊,什么事情?”徐明诚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孙安邦摸我,还要□□我。”柳之倩哭着说,“若不是我拿了把剪刀,就被他□□了。他还打我。”
“这个老畜生,真是该死。”徐明诚气愤地说道。
“你要杀他吗?”
“难道我们还要选择报警吗?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分不要了吗?他肯定也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他是这样说的,我们惩罚他一下就好,我们以后不粘他(zhan,方言,不理会的意思)就好了。”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只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晚上徐明诚去孙安邦家下棋,带了5块钱的猪头肉,还有半瓶运漕粮食酒,孙安邦已经忘记了高雅香与柳之倩这茬事——唯有遗忘才能让他不至于要坠入自我谴责的深渊,他觉得徐明诚真是个好徒弟。徐明诚给孙安邦倒了一茶杯白酒,“师父,你酒量大,多喝点。”徐明诚只是小口抿,他告诉孙安邦,他去南山公园看过,那里下棋的人水平挺高,人又慷慨大方,钱又好赚,一天赚上100元很轻松。为了让孙安邦相信,他举了个并不存在的例子,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不管怎么说,孙安邦是相信的,孙安邦喜欢下棋、喝酒、赚钱,在这个例子中,三要素都凑齐了,他自然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