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哪里看不出伊莱的心思，他扭头进了电梯：“随你高兴吧。”
对方越是这样，伊莱越得意，不怕你不高兴就怕你不在乎。
然而，看着李墨已经有些消瘦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肩背，他的心里还是蒙上了阴霾。
没时间了啊。
伊莱跟着走进电梯，脑子里盘算的是要不要背着李墨去偷偷找李老头，他之前都可以和竹联络，或许现在也还可以。
“我会一直跟你待一起的，不要想着去偷偷找老爷子或者联系竹。”结果李墨直接把他的打算给捅破了。
虽然被一语毙掉了刚刚冒头的打算，伊莱还是嘴硬的表示是你多想了：“应该是我说这话吧，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别想把我送走！”
李墨看了他一眼，说：“等我死了，你再和小点走也是可以的。”
听到李墨这么随意提及生死，伊莱那个火噌噌噌就冒起来了，一拳就砸上轿厢内壁，惹得蛋壳现身提醒他这个行为的危险性。
伊莱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和以前一样轻轻松松就控制自己的情绪。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伊莱的耐心也越来越少，那股无名火也随着时间流逝越烧越旺，哪怕被熄灭之后，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花，冲天烈焰就会瞬间复燃。
偏偏这火气冲着的对象是他最想保护下来的李墨。
“伊莱，对人类而言，生老病死都是常态。很多时候，并不是活得越长就越有价值。”李墨当然知道伊莱是为什么失态，但却依然不肯松口：“是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伊莱用额头顶在轿厢壁上，想用金属特有的凉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对于李墨这样的人，只能在理上辩过他，否则没办法强求他任何事。
“你的母亲她用自己性命保护你，我不顾一切的想要你活下去，还有范傲霜和大家都在帮忙，不是因为我们要你回报什么，而是我们对那个叫李墨的家伙有期许还有祝福。结果你却跟什么都看不到一样，说着什么自我，说着什么坚持，你坚持的什么狗屁？”
“费勒说你浪费了世界给你的最好的礼物，我当时觉得他就是嫉妒，他知道个狗屁。现在想想，你和他一样，都只知道狗屁！”
伊莱说着说着，很久没有再用过的粗话都一股脑冒了出来。他也顾不上注意在李墨眼中自己的形象了，本来他就不是真的单纯可爱的人。至少骂完以后，他气顺多了，至少还有心思担心李墨会不会因为他说话粗鄙而对他有不好的观感。
——目的地已抵达，李墨先生，伊莱先生，请不要争吵，你们的亲密关系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和平的交流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偏偏蛋壳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被它一打岔，伊莱想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蛋壳眼皮子底下，居然真的硬生生把差点失控的眼泪的憋了回去。
不过还是瞪过李墨一眼之后，他才大步走出了电梯。
“竹给费勒的计划书里，最终成型的完美傀儡是类似盘古一样的存在。”李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轻松就追上了伊莱还一点也看不出呼吸的变化。
还有些气不顺的伊莱悄悄放缓步子，故意不看李墨，说：“这些事情在这儿说，好吗？”
蛋壳可不是竹或者笨，它所掌握的消息就算瞒得住联盟政府，也瞒不了李氏，要不这两者换个个儿也很可能。
“没关系了。他们能造出盘古，早晚也会想到这些。”李墨语气平静。
伊莱却听出了些不对劲：“他们？李氏？联盟？”
李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说着关于傀儡的事情：“现在的傀儡可以当作是穿梭机，要转移进去的意识就是驾驶员，当穿梭机的能源耗尽，驾驶员便没有办法再使用它。”
“能源用完了，换一块不就好了。”伊莱小声地说，结果被李墨用眼睛一瞟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其实两个人走的速度还是很快，没聊几句就已经到了降落舱外面，但都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一起站在门外继续着未完的谈话。
“那是有血有肉的身体，不是简单的机械构造，并不是换一块能源就可以重新使用的。”李墨虽然才飘了个眼神给伊莱，却还是给他解释了。接下来又转回正题：“新的傀儡，的确可以达到更换能源就可以无限使用的程度，就像盘古一样，有了共生者，就能活起来。”
“共生时间不是无限的，会死人的。”伊莱下意识说。
“是啊，会死，但可以再换下一个共生者。”李墨的表情冷了下来，“最终的傀儡需要的能源已经不是共生者可以提供的，它需要的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