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周遇时刚才那番话算不算恰当?
答案是:算的。
殷如瑟心跳如雷,窘迫中又还难得保持着一丝清醒。
探究的眼神瞥过去,触及周遇时被暗光雕琢得冷峻的侧脸,活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机器,连眸光都被寒意凝住了似的。
她就纳闷:你这么拽,是跟我和平商谈的态度吗?
和平商谈?
大概吧……
但让周遇时自己说,他更愿意定性为‘单方面绞尽脑汁的诓骗’和‘单方面装糊涂的被骗’——后者极具不确定性。
他可太清楚眼下是怎么一回事了!
长那么大,跟殷如瑟过招无数次,从没像今天这样被动过。
这不妙的局势,这酸爽的感觉,周遇时越品越局促,不禁催她:“如何?”
“你等等。”殷如瑟脸不烫了,心跳也不紊乱了。
淡定的拿起奶茶,插上吸管,咕嘟咕嘟。
炭烧,不加珍珠,三分甜度,是她喜欢的……
“我考虑一下。”她心满意足道。
*
比起还未达成一致的周遇时和殷如瑟,殷家的新晋大女婿于珩的动作就迅捷多了。
昨天见了岳父岳母,今天便将外祖父乾瀚请来,大家坐下来一同商议婚事。
乾瀚是海市的传奇人物,为人磊落、不拘小节,大起大落的人生充满故事性。
殷如瑟在网上看过老爷子的八卦——相当彪悍!
其中一段讲他年轻时生得白净俊俏,一副斯文作派,某日从歌舞厅出来被流氓堵在巷子里抢劫,乾瀚以寡敌众,打得对方抱头鼠窜,他还不解气,提了路边小贩的西瓜刀追了好几条街。
营销号专程找了老港片里风度翩翩的白西装男主当配图,供网友带入想象。
所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乾瀚掌家后经常仗义疏财,人格魅力挡都挡不住,现在沿海不少新晋富豪还是他的迷弟。
海城首富早已不姓乾,但老爷子的影响力还在,乾家的底子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薄弱。
毕竟,他有个能干又尊敬自己的外孙。
撇开年龄和闪婚这两点不谈,于珩和殷如琴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晚饭基本围绕他们的婚礼展开。
乾瀚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直言:全程做镇场之宝,不参与规划,不发表意见,谁敢出来捣乱,比如于珩的混账爹,他这个老不死的先冲为敬。
此话一出,殷如瑟再不怀疑营销号写乾瀚年轻时提西瓜刀追砍小混混的光辉事迹。
就算现在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触老爷子的霉头,他也能追砍对方几条街。
顶有个性!
于珩初来乍到,已然继承殷家‘听老婆话能发大财’的优良传统,将话事权交到殷如琴手里。
而殷如琴向来有主意,经过一晚思量,决定把婚礼提前到下个月月末,举办地点选气候温暖的海岛,只邀请至亲好友到岛上见证,一切遵循‘温馨简单’的原则。
饭后,移步偏厅。
殷如瑟决定趁此机会溜回房间,要不要回应周遇时,今晚跟他走还是赖家里,还是另寻居所……一系列的问题,得容她找个安全的空间细细捋清。
刚摸到楼上,被守株待兔的周遇时逮个正着。
他是从暗处移出来的,悄无声息,把她吓得半死,倒抽着凉气往后缩,缩到背抵墙面,受惊小鹌鹑似的将双手屈在身前,一脸的惊惧。
“聊几句。”周遇时一早就在酝酿要怎么堵她了。
一雪前耻这件事,宜早不宜晚。
殷如瑟梗着脖子讨价还价:“几句?”
“这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周遇时故意抬起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手掌相继重重击打在墙面上,先后发出‘啪啪’两声,像是在抽她的耳光。
哇,好暴力……
殷如瑟撑着眼皮,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心里是完全不怵的。
晚饭时,殷项先生自酿的杨梅酒给大家分享。
这酒的特点是度数高、不打头,喝的人以为自己驾驭住了,实则什么时候醉的都不知道。
周遇时自己饮了好几杯,又为不胜酒力的周岩海挡了几杯。
这会儿殷如瑟与他独处,轻而易举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说是酒味也不完全,那杨梅酒在他五脏六腑一番作祟,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来时,又沾染了他自身的气息。
柔和的廊灯浮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眼眶和鼻尖泛出一层薄红,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几缕发丝垂在他额前,挡住他些许倾注与她的眸光。
殷如瑟很想提醒他,该找个时间去理发了。
头发这个长度挺日系的,用上发蜡应该能做出那种痞帅的背头造型。
他五官标致,不管看多少次,都能让她从中获得赏心悦目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