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晏嗤笑一声:“此等宵小,有何可惧?待朕去会会他!”
萧统领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耳光,心说: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女皇陛下一言九鼎,当着轻骑的面发了话,萧霁只能劝说,不敢硬拦——清远侯不在此地,单凭萧统领一人,也实在拦不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慕清晏背手身后,好似闲庭信步般,溜溜达达地进了颐宁宫大门……连个贴身亲卫也没带!
不光萧统领心口跳空,随行轻骑更是捏了把汗,瞧着情形不对,青棠凑到萧霁身旁低声道:“萧哥,真就让主上一个人进去?这不……”
他觑着萧霁隐隐不善的脸色,拼死拼活,好容易将“给人送菜”几个字咽了回去。
“吩咐弟兄们,盯紧颐宁宫,”萧霁的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若主上不能安然踏出宫门……便将此地给我夷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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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对颐宁宫并不陌生,当她还是太后的孝顺女儿时,就曾一日两回的出入颐宁宫,向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请安问好。
时隔一年,再次踏进颐宁宫大门,布局摆设分明与当初无甚分别,仔细分辨却能瞧出不同:青砖地上蒙了厚厚一层浮灰,廊下的倾国牡丹原本正当盛时,也因无人照料而枝颓叶败。
慕清晏人还没进屋,先被“今非昔比”一排大字糊上脑门,但她并没生出唏嘘感慨,反而勾了勾唇角,涌上一股报复似的快感,随即若无其事地穿过人声寂寥的庭院,抬腿迈上汉白玉石阶。
“你们要朕单刀赴会,朕便如约来了,”女皇负手身后,对着紧闭的殿门朗声道,“怎么,正主不出来迎接吗?”
话音方落,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正殿并未点灯,再华丽的陈设也显得阴森碜人,空气中掺杂了一股甜腻的香味,与久不透风的陈腐阴湿混在一起,效果堪称酸爽销魂。
慕清晏掩住口鼻,以衣袖作为遮挡,将一枚药丸不着痕迹地含入舌底——她在药毒一道上吃了太多次亏,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临行前专门请军医调配了药丸,可以抵御迷香侵蚀、缓解毒性发作。
有了解毒药丸做倚仗,慕清晏壮足了胆气,三两步跨过门槛,余光往左右一瞟,眼见地瞄见珠帘后藏着几道隐隐绰绰的人影,虽然穿着内宦服色,却远比寻常内侍身手矫健,确认女皇是一人赴约,身后并没有亲卫跟着,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砰”一下掩上殿门。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利刃抵住慕清晏后颈,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劳圣上移驾,为防万一,奴婢要搜查您全身。”
慕清晏:“……滚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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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断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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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在外历练多时,旁的不多说,天性却是彻底放飞,连带脾气也水涨船高。话音未落,她人已毫不客气地转过身,不待内宦反应过来,手指极精准地卡住内宦脉门要害,按照殷策教的诀窍一拉一拧。
只听很清脆的“喀拉”一声,却是内宦手腕关节□□脆拧脱臼,手指吃不住力,匕首“当”一声落在地上。
慕清晏反应极快,抬腿踢飞匕首,旋即侧身拧腰,就着金鸡独立的造型,一脚怼上内宦胸口,将人实实在在地推了出去。
事实证明,女皇这一年来的磋磨没白受,又有清远侯亲自调教,搏斗技巧和手脚上的力道长势喜人。这一脚远远超出内宦对“世家贵女”的固有成见,猝不及防之下,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心撞上百宝阁,才勉强站住脚。
“砰”的一声,却是一只粉彩花瓶从架上砸落,跌在金砖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慕清晏心疼的磨了磨牙花子,心说“颐宁宫里的摆件都是千金一窑,平白折了一件,得白扔多少银子”,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好整以暇地活动了下手腕,学着江湖大侠的姿态,对内宦招了招手:“不服气?有能耐来战!”
内宦:“……”
许是暌违数月,如今的一国之君与他印象中唯唯诺诺的深宫贵女差别太大,内宦一时间没适应女皇的江湖路数,半晌回过神,却没接茬,只是拍了拍手。
仿佛一个约定好的信号,下一瞬,七八条人影从珠帘后闪出,将慕清晏无声无息地包围在中央。
慕清晏:“……”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讲究,打不过就call支援,失策了!
内宦同样吃惊不小,只是城府颇深,脸上看不出端倪,仅仅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眼角:“圣上好身手,倒是奴婢看走眼了。”
慕清晏飞快扫了眼,见围在四周的“匪寇”皆作内宦打扮,轮廓却是中原少见的深眉长目,非但身量高大,袍袖亦是鼓鼓囊囊,袖口处闪过隐约寒芒,显然藏有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