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睁着一双泛红的兔子眼,直勾勾的瞪着殷策,惨兮兮的表情活像被清远侯欠了五百万……还是黄金!
——单凭殷策那点微薄的俸禄,就算没被废除爵位,这辈子大约也是还不起的,只能以身相偿。
然而清远侯没想那么久远,刹那间,他只觉心口微热,好似被什么点燃了心头血,强行压抑的情愫蠢蠢欲动,呼啸冲撞着理智铸起的铜墙铁壁。
慕清晏固然是好看的,但是对于清远侯而言,比起矫揉作态的“美色”,还是“脆弱”和“委屈”更令人动容。他叹了口气,终究顺从了本能的渴望,在慕清晏面前单膝半跪,裹着薄茧的手指捧住她苍白冰凉的面颊,将散落鬓颊的头发轻柔理到耳后。
“别哭啊,”他说,“这不是没事了吗?”
清远侯这辈子没哄过小姑娘,偶一为之,业务难免不熟练,反正慕清晏非但没被哄好,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泪光反而有“汇聚成势”的迹象,偏偏那景昭女皇死要面子,凶巴巴的瞪着殷策:“谁哭了?”
话音未落,一串泪水已经从眼角滚落。
殷策无奈至极,用指腹抹去她脸颊泪痕,半是怜惜半是戏谑:“那你在做什么?都这么大人了,还掉金豆子吗?”
慕清晏正满腹郁气无处发泄,耳听得这“罪魁祸首”还敢调侃自己,顿时出离愤怒。她不知拿殷策怎么办好,只能故技重施,低头恶狠狠的咬上殷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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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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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策含着温润柔和的笑意,抬手摁住慕清晏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将她无端而起的惶恐和委屈劈头盖脸地摁了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他低声哄道,“我就在这儿,好端端的……不怕,啊?”
慕清晏不怕刀枪箭戟,也无惧阴谋诡计,唯独受不住殷策的温柔。她像只离家出走的小猫,饱受惊吓和风雨摧磨,好容易寻到回家的路,立刻迫不及待的投入主人怀中。她在清远侯有节奏的安抚之下松弛了身体,牙关不知不觉松了,殷策趁机抽回手,只见手腕上印着一圈整齐的牙印。
殷策恍惚想起当初在雪山石洞中,慕清晏刚从雪崩中捡回一条小命,也是这般委屈交加,情急之下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那牙印过了整整三天才彻底消去。
所以,这妮子什么时候养成了一言不合就咬人的毛病?
殷策心里无奈,嘴上却舍不得数落一字半句,毕竟这混账东西牵动着一汪心头血,莫说只是上嘴咬人,便是要他的心肺肝肠,清远侯也只有给出去的份。
“可咬够了?”殷策有意逗慕清晏开怀,“若是没够,微臣还有一只手,也孝敬给主上?”
慕清晏浓密微蜷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汽,闻言毫不客气,一把捞过殷策左手,低头当真要咬上去。
殷策挖坑把自己埋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唯恐慕清晏余怒未消,给自己咬出一双对称的“印章”,忙不迭从“虎口”中抢出手腕:“微臣知罪,主上且恕了我这一遭吧!”
慕清晏攥着殷策手腕不放,抬头泪眼汪汪的瞪着他,虽然没开口,泛滥成灾的委屈和控诉已经顺着目光汹涌而至,险些将清远侯一口吞没。
殷策能力扛北戎铁蹄,却拿撒泼耍无赖的女皇没辙,默默叹了口气,牙一咬心一横,主动将手腕送回“虎口”。
慕清晏毫不客气,抓着他腕子,低头又是一口。
殷策只觉腕间剧痛,已经做好皮开肉绽的准备,然而剧痛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腻又温柔的触感,仿佛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在皮肉敏感处蹭了下,轻巧打了个旋。
殷策嘶的抽了口凉气,奓开一身悸动的鸡皮疙瘩。他飞快抽出手腕,与此同时,在慕清晏腰腹软肋处拧了把,那小女皇触痒不禁,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栽,被早有准备的清远侯接了个正着。
“不生气了好不好?”殷策抱着肖想已久的人,捋了捋她铺落满肩的长发,“我们讲和了。”
慕清晏想起之前的担惊受怕就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她到底心疼殷策毒伤初愈,又不忍清远侯提防敌人的同时还要分心迁就她,用鼻子喷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放软了语气:“你的毒伤真好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让我看看!”
她嘴上说“看看”,手已经伸过去,要扒殷策衣领。清远侯心说“我中的是毒,扒衣领能看出什么名堂”,还是配合的伸长脖子,任由慕清晏上下其手:“都好了,亏得有你。”
临时搭起的帐篷简陋,连床被褥也没有,殷策左右看了看,不愿慕清晏坐在仓促铺就的干草上,干脆将人拉进怀里,用身体充当“防潮垫”。慕清晏也不客气,顺势蜷坐在清远侯膝头,一边心有余悸的扒着他衣襟,一边将当日变故反反复复梳理了好几遍,心里隐约有了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