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丛隐并不知道苏清晚心中所想,只看到他颔首低眉,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便继续说道:“你要做的就是趁着送肉的机会留在陶氏院里,亲身经历这七天陶氏屋里发生的所有。一定要切记,不可改变既定的事实。”
“好的。”苏清晚记得竹简上记载的是陶氏一族满门惨死,无一幸免。
“记得就好。”
谷丛隐看着纸上的字迹,沉默的半晌突然浅叹一口气低声说:“一定要切记,遵守规矩。”
苏清晚看谷丛隐好像确实有几分关心自己,便说道:“局长不用担心,我没死之前也有过几年的工作经验,知道如何完成任务。”说完苏清晚还昂首挺胸的拍了拍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其实苏清晚还是怕的,但是都已经箭在弦上了,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也太丢脸了,还不如大方点,就算是死,他也要做一个慷慨赴死的英雄!他苏清晚绝对不做懦夫!
谷丛隐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好,我相信你。”语气带着些安抚的意味,显得格外温柔。
“时间到了,走吧。”
谷丛隐起身拿起那张纸走到茶桌前,他端过一杯冷茶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
嗤的一声,火柴划过擦火皮发出沙哑的声音,昏黄而闪烁的火光在谷丛隐脸上打下模糊的阴影。
谷丛隐用火柴将纸点燃,烧过的灰烬尽数落在了冷茶里。
“喝下它,你便是屠夫柳氏三郎。”
苏清晚也很干脆,直接伸手端起茶杯,一口将冷茶喝尽。
“啪——”
水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清晚的身体也应声而倒,谷丛隐赶忙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去吧,总归是要去的。”
东晋年间,社会依旧动荡不安。贫苦的劳动者们,为了得到精神上的解脱,开始信仰统治者们所宣扬的佛教。
信奉所谓的今生来世,因果循环。
桐乡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寺庙却有四座,街口西边一条淌过整个街道的小河边上就有两座寺庙。
一座叫普济寺、一座叫观音庙。普济寺渡遭受苦难之人,观音庙圆心有期盼之人的求子之梦。
今日夜里,无风无雨无星,一轮圆月高悬在头顶,月色倾泻而下,将整个桐乡都显得格外神秘。
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影,他手提一盏灯笼站在普济寺前,昏黄的灯笼将他胸前的衣裳照的清晰,粗布短褂上沾满大片的黑色污秽,还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自下而上的微光,在他脸上布下的光影有些可怕,显得他五官格外凸出,特别是眼眶,好像黑漆漆的两个洞一样,看不见一点眼瞳。
是个男人,看样子也不算是个多讲究的男人。肩膀很宽,胳膊也很粗,一看就是常做体力活的主,底盘看上去很稳当。
“阿嚏—”男人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抹了抹鼻子,低声呢喃:“这就过来了?”
此人正是苏清晚,现在应该称呼为屠夫柳氏三郎。
明明说好了他进入诡事的地点是那个柳氏三郎的院子里,现在他却莫名其妙的手提一盏灯笼站在这诡异的寺庙前面。
苏清晚有些慌张,特别是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入了水里。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祥瑞之兆。
“施主半夜至此,可是有什么不解之惑?”
一个身穿袈裟法衣的年轻和尚站在普济寺大门前台阶之上,看着呆愣的站在暗处的苏清晚,温声问道。
他背光而立,头顶的灯笼像是佛光普照,将他的脑门照的锃亮,可能是因为此处是寺庙,苏清晚无端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悲悯世人的大慈悲之感。
苏清晚听到声音的瞬间猛然惊醒,他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恰好路过而已。”不是路过,是谷丛隐送人送错了地方。
苏清晚说完不留痕迹的悄悄打量着面前之人的袈裟,想起书中所说只有高僧在做法事时才会穿袈裟,猜测应该是恰逢中秋佳节,哪户人家在寺庙里做法事。
突然,他想到诡事里面既然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那么眼前这座庙是不是也和21世纪里面只能求心安的寺庙有所不同。
也许,里面真的有菩萨?
想到这里,苏清晚赶紧往前走了一步恭敬道:“大师,现在这时辰可否还能进庙里求个平安符?”
“佛门永开,施主随时可进。”和尚双手在面前合掌,对着苏清晚行了个礼,示意他可以入内。
苏清晚提着灯笼,大步跨上台阶,走到和尚面前:“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贫道法号寂空。”寂空面容和善,眼神温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超脱俗世的淡然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