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畏畏缩缩的在苏清晚的臂钊前徘徊了许久,终究是胆怯的收了回去摸向了自己额间。
他哪里敢冒犯菩萨,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等到苏清晚将清心咒默念了三遍以后才堪堪将体内的邪念压制住,想不到稚寰修为虽然低,但是体内的蛇性却是极强的。
想来她之所以会和腹中胎儿相斥的这么严重,其体内的蛇性也是原因之一。
苏清晚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
等到他缓缓睁开双眼时恰好与守在一旁的席沉修四目相对,忽然惊觉两人此时靠的格外近。
近到他能将席沉修眼里来不及收起的悸动看的清清楚楚,苏清晚心里一凉,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这小鬼不会又步了谷丛隐的后尘吧?
苏清晚不动声色,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为何不去外面守着?”
席沉修眼神一闪,语气如常的回到:“涂崇在外面设了结界,不会有人闯进来。”
苏清晚闻言,朝着外面望了一眼便知道席沉修所言非虚,他心里虽然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用貌似随意的语气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几千年,我却还未曾教你何为情爱,恰好涂崇与稚寰伉俪情深,你这几日可与他们多相处,参悟何为情何为爱。”
“...”席沉修闻言一愣,有些诧异的望着苏清晚。
“那大士呢?也在此处吗?”席沉修很快收敛起神色,恭顺的问道。
苏清晚起身,化作僧人模样后说道:“我先回地狱,你半月后回。”
席沉修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苏清晚并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席沉修面前。
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清晚都极力冷落席沉修,他揣测席沉修对自己的歹念还处在萌芽阶段,稍加冷却便会死亡。
但是苏清晚又担心此事是自己过于敏感,可能席沉修对自己只是单纯的仰慕,而非爱慕。
毕竟那天自己才平息体内躁动,所以难免会看错席沉修看着自己的眼神,而且山洞里面光线昏暗,哪里就能一眼看清隐藏在眼底的情绪呢?
苏清晚端坐在偏院中的石凳之上,虽然脑子里思绪万千,在外人眼里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忽然,苏清晚的视线落在墙角缝隙里蠕动的冥蚯身上。
冥蚯身躯短而肥,皮上裹满猩红的粘液,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长串类似于血迹的痕迹。
苏清晚蹙起眉,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竟然敢爬到大愿殿里来,也不怕被他随手捏碎。
就像当初莽撞的冲到他面前的席沉修一样,也不怕他随手将他扔进某一处小地狱中,平白无故遭受千百年的折磨。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清晚无声的叹了口气,自从席沉修从涂崇那里回来以后便拘束了许多。
就像此时,明明想要过来又不敢过来,便会故意弄出些声响,等着自己做出反应。
苏清晚一挥手,墙角的冥蚯消失不见,连带着那些血迹般的爬痕也消失了。
“不去好好修行,过来做什么?”苏清晚依旧端坐着,声音极度冷淡。
踌躇在原地的席沉修闻言身体一僵,他眼神失落的望着苏清晚的背影,委屈的说道:“大士许久都未曾亲自教导我了。”
“你跟在我身边近万年,已经不需要我亲自教导了。”苏清晚说完起身面对席沉修,便看到他耷拉着肩膀,像是断了线的纸鸢,显得茫然又彷徨。
苏清晚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的额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问道:“你在涂崇身边可体会了何为情爱?”
席沉修的眼神忽然变得灼热起来,他语气诚挚的点点头,说道:“情爱是相守、相依、相伴。”
“还有呢?”
“是明知前途莫测,却依旧心存幻想。”
苏清晚闻言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涂崇和稚寰恩爱有加,哪里会前途莫测?
“还有呢?”苏清晚压抑住心里的猜测,镇静的继续问道。
“是从一而终,矢志不渝。”
苏清晚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两个词用在涂崇和稚寰之间倒是很相称。
“还有吗?”
席沉修摇摇头:“怪我愚钝,暂时只领悟了这些。”
苏清晚按在席沉修额上的手微微用力,说道:“男女之情,才能谓之为爱,你当铭记于心。”
他的语气虽然平缓,但是落在男女二字上的音调却相对较重,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席沉修心猛地一抖,他骤然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苏清晚对自己的冷淡是出于何种原因了。他的眼中映出此时苏清晚面色如常的脸庞,仔细分辨,他能看到苏清晚眼中深藏的祈求,好像在说:快说你知道男女之情才是爱,快说你对我不敢有大不敬的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