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我好不容易从云上宗那堆烂摊子里面解脱出来,就别想着拉我又一沾趟浑水。”
皓腕又被修长指节抓住,阙渡将她的手指移到一旁,冷冷吐字:“别碰我。”
扶窈已经习惯他这一副好像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他的冷脸,并不怕,反倒白了他一眼:“不想我碰你,还非要拉着我跟你骑马,知不知道你的腰佩差点把我硌死了啊?”
这洁癖真是该发的时候不发。
呵,这若不是跟她故意作对,还能是什么?
她忙着腹诽,自然没看见,听见最后半句时,阙渡垂下眼,手下意识放在腰边,却没碰到腰佩,落了个空。
顿了一顿。
然后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十唰的别开了脸。
似乎压根就不想看到她。
扶窈早已经一路走到顶楼,推开门——
面前的装潢,倒着实让她顿住脚步,微微怔了一下。
……除去那些没带走的东西,剩下的,竟然布置得跟之前的厢房相差无几。
连位置都一样。
要知道,她上一回来时,这一处原本的陈设跟她的厢房可是天差地别,如今成了这幅样子,若说没花心思,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侧眸看向阙渡,难掩诧异:“你记得可真清楚。”
随口一句发自肺腑的感叹而已,却不曾想,总是选择性装聋作哑的阙渡突然道:“与我无关。”
“?”
他的视线挪向那匆匆赶来的伙计,淡淡地撇清干系:“他们的功劳。”
似是远远地听见了阙渡在夸他们,那伙计跑来的步伐更快了。
走到扶窈前,便立刻点头哈腰地道:“容大小姐,您放心,这里面的东西全都按您侍卫吩咐的,一丝一毫都不差,一定让您满意。”
全都按您侍卫吩咐的。
全、都、按。
扶窈:“……”
这一天天的,真搞不清楚大魔头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怕被她发现他经常来她的寝房里面吗?
啧,她当初起夜找糕点吃时,直接撞见了他的身影,眼见为实,压根不需要这些旁的证据。
然而不等她端详一下大魔头的表情,少年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
扶窈也跟着走进去,打量着自己接下来些时日的住处,一边思索有没有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粒断肠的解药,顺手扔给他:“谢谢。”
无论如何,容大小姐还是很赏罚分明的。
反正这解药的配方简单得发指,她闲着没事,已经准备了不知道多少。
之前还要扶窈的血,现在只要她往一粒普通的补气丸里灌一刻钟灵力,便足够抑制住阙渡运转灵力时的断肠之苦一月有余。
阙渡攥过解药,却不着急服用,反倒掀起眼皮,看着她那一派放松的侧脸。
停顿了会儿,才道:“你以后都不需要送血了?”
“对啊。”
扶窈又走到她的新梳妆台前,开始摆弄起来,头也没抬地道,“上一回,不就三日之前吗,我跟你说过了。”
看样子,大魔头当时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虽然每次阙渡都刻意地剥夺走了她的视线,但她每回都能想办法瞅到——
三日前,阙渡那被墨黑束领跟长发遮住的颈子上,伤痕已经深可见骨。
也不知道他塞给她那个像之前那条长链,或者说像捆仙锁一样的玩意儿,到底还能管用多久。
她每回都心惊胆颤地觉得,再来一回,阙渡说不定就会压抑不住,被副作用左右,恨意上头掐死她了。
而她眼睛还瞎着,跑都来不及。
可如果她悄悄把那剥夺视觉的术法去除了,阙渡一定能察觉,到时候他百分之百不会把自己狼狈姿态暴露在她面前……
那他抑制不住母蛊发作,她也会遭殃的吧?
除非阙渡知道,或者阙渡愿意告诉她到底为什么这母蛊会擅自发作,否则……这可真是个死局。
然而大魔头对此三缄其口。
就算她旁敲侧击提起时,少年也是一副漫不经心又态度恶劣的样子:“大小姐先担心一下自己才是。”
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她受的子蛊更糟糕。
而他作为蛊主,之前一两回都是失误而已,之后想要抑制住这人蛊,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关于那擅自发作的原因,更是只字未提。
呵。
最好是这样。
这事实在聊不下去了,只能先放一放。
总归送到三皇子府上的血量已经足够。
一个月之内,暂时是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扶窈洗漱一番,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竟有了些困意。
她撑着额头,原本是准备梳发,没想到脑袋一低,差点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