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有婢女火急火燎地赶来将那造成祸端的猫抓住,唰的跪在地上,道歉时脑袋几乎都要埋在地上。
“对、对不起,容修士……这是后园的几只猫争抢起来,奴婢一不留神,就让它冒犯到了您……”
说到最后,那婢女几乎要哭出来了,肩膀一直瑟瑟发抖。
“无事,让人给我拿一套换洗的衣裙吧。”
扶窈意外地好说话,不但没有让人将那只不长眼的猫扔掉,反倒蹲下身,凑近了看婢女怀里的小猫。
脸上还有血,看来是跟人打架打输了。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明明接近奄奄一息,却能清晰看到眼底的求生欲。
扶窈与这只小东西对视片刻后,忍不住伸手摸了它一下。
然后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撬开木塞,倒出些泛着珍珠光泽的粉末,让婢女喂给猫。
她丝毫没有自己正在暴殄天物的自觉,见那只猫迅速舔完了粉末,才起身,准备先回宫室里。
一转身,便撞上了少年那双幽潭般的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阙渡的眼神,似乎比方才冷了一点。
“为什么?”他突然道。
扶窈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阙渡顿了一下,“要救它?”
“……?”
少女疑惑地睁大杏眼。
这是什么鬼问题啊?
若说答案,扶窈当然可以列出个一二三——
在三皇子的地盘上,她不吝于卖个乖给人看。
况且,那只猫眼睛里的东西,她很喜欢。
也可能还有一点原因,是她正在绞尽脑汁想别的,懒得跟一只小东西计较。
但是。
这些话,有什么必要说给一字一句说给阙渡听吗?
太奇怪了吧。
或许是察觉到她眼底浓浓的狐疑,又或许是自己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阙渡猝然避开她的视线,垂下眼。
出声,似是解释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嗓音还浸着淡淡的讽刺:
“——和大小姐之前说的做的,实在自相矛盾。”
扶窈还得再想一下,才想得起来,阙渡指的是她曾经回答他的,只对有利用价值之人好脸色的那段话。
扶窈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那我再修改一下上一回的措辞好了——”
“本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无论对方有没有利用价值,都乐意好好对人家。”
“至于你,看到你,我心情就不好了,行吧?”
如果容大小姐没记错的话,这还不是他第一回 提起了。
她实在不明白,阙渡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地在意这件事。
若说嘴欠非要损她一句不可,不像阙渡的作风。
他一向寡言少语,若是真厌恶她,应该会等着日后多捅她两刀,而非在这里得一些口舌之利。
白雾适时出声:“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第一次见面,你对猫,对路云珠都挺好,就是对他不好,若是对他也好些,你们肯定不至于现在这样。所以我说,最开始给你布置的任务,其实是最适合——”
“……你闭嘴吧。”
扶窈听不下去了。
退一万步说,被区别对待是天煞孤星的宿命。
活了十七年,阙渡早就应该习惯了才是。
要真忿忿不平,也该先忿忿一下,为什么同样天赋异禀,林知絮是天命之女,而他还要在这里滚打摸爬。
——根本不应该纠结她对谁笑对谁好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啊!
白雾委屈:“这是我综合剧情、大魔头行为习惯、你们的宿命纠缠程度等一系列事实做出的最佳分析。”
“你的最佳分析还让我去攻略阙渡,说他最终会爱上我。”扶窈凉凉地道,“少分析两句吧。”
“…………嘤。”
由于被白雾吸引走了注意力,等扶窈回神时,阙渡已经跟她擦肩而过,径直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才冷淡地抛过来一句话:
“我今夜要查件事,不回府了。”
扶窈:“噢。”
看来是清晨时被她问了行踪没答上来,为表诚意,这次还专门提前给她汇报了一回。
至于他要查明的事,虽然没说,但她能猜到,约莫就跟那追杀的仇家有关。
那可是着实是当务之急。
等大魔头的人走远了,白雾才惊叹道:“这才一日,他就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这么看的话,阙渡完全不需要你帮忙才对。”
“他需要我不给他的仇家帮忙。”
少女轻轻吐字。
——能进展得这么顺利,全因为她没有捣乱。
若是她拿断肠毒干扰大魔头,提前找出他的仇家。
不说合作了,单是给人通风报信,就足够大魔头吃几轮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