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她怎么澄清,也抵不过众口铄金。
阙渡不过是个引子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
往日原身气上头了就犯蠢,又拧巴又高傲,不愿多费口舌,一开口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因此次次都落入这样的圈套之中。
这一招来对付过去的容大小姐,实在是屡试不爽。
可是谢霜袭面对的,是现在的扶窈。
“是吗?”
扶窈轻笑着:“如果说仆从犯了事,还追究到主人身上,那二师姐欠我的,可不止一点半点了呀。”
她伸手,遥遥指向最前围的俞澄:“他前日一剑差点刺中我,是二师姐想要我去死吗?”
右移,指着另一女子:“她往日常常嘲笑我,是二师姐对我有这么多恶言吗?”
“还有他、她、他们……不止一回编排我的谣言,是因为二师姐也信谣传谣了吗?”
“容扶窈,他们是我的师弟师妹,与我关系虽然亲密,却不需要听我的话。那奴隶是你的仆从,对你言听计从,根本不一样!”
“啊,这样吗?”扶窈讶异,“我看这群人唯二师姐马首是瞻,还以为他们都只是你的走狗呢。”
从来没有哪个凡人敢用这么直白尖刻的词嘲笑修士。闻言,不只是谢霜袭,其他被他点到的人,面色也瞬间青红紫黑交替。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骂道:“你别在这胡言乱语!”
扶窈却懒得理他,弯起眼,直勾勾看着谢霜袭。
她明明在笑,却让对视时的谢霜袭感觉背后起了寒气。
扶窈:“我以前不闹大,可以后指不定哪天想通了,就闹到宗主面前。”
原身之所以忍下这些口气,是跟她与宗主的那些破事有关。
但跟现在的扶窈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云上宗宗主这张底牌,她打得很顺手。
对视那刻,谢霜袭几乎被她那眼底流转的冷色震住。
……那张脸,嚣张得实在是太过于陌生,根本不像往常那个满脑子稻草的容扶窈。
就像扶窈前日竟敢纵马入府一样,出乎意料,全然打乱了谢霜袭所有的布设。
当扶窈又上前时,谢霜袭甚至不由自主地被逼退了一步,心神不宁,手里的力道都为之一松。
这下倒好,准绳被放出一截,唤天隼直接朝阙渡飞去,仰头嚎叫,声浪几乎摧破低阶修士的耳膜。
一眼望去,已经有不少人捂住耳朵,面露扭曲痛苦之色。
谢霜袭回神,连忙勒紧准绳,又用另一只手打出结界,护住围观的宗门弟子们,这才稳住局面,不至于扩大骚|乱。
心下还在懊恼着,刚刚怎么就失了神,竟然为扶窈三言两语失态了。
怕不是费了太多心力在控制唤天隼上,内里不稳,给了这废物趁虚而入的机会。
谢霜袭自知没办法再给扶窈下套,便跟瞬间失了忆一样,一扫刚才质问她的咄咄逼人,蹙眉道:“……师妹,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又同是云上宗人,何必在外人面前闹得这么难看?”
“我们的事,便是宗里的事,一切都有宗规来解决——可这个外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谢霜袭语毕,那原先押着阙渡的人已经召出长剑,她身边的唤天隼仿佛读懂了主人的意思,也隐隐开始躁动了起来。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打了狗,主人的脸面也不好受。
谢霜袭现在没法追究容扶窈的责任,却怎么也不会放过阙渡。
于是场面立即有些诡异了,有生死之难的阙渡稳如泰山,丝毫没有马上就要被砍头的觉悟,倒是扶窈眼前一黑——
这群云上宗的人,是嫌命太长了吗!?
难怪日后大魔头归来专门把宗门上下屠了个干净,果然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但就算谢霜袭一心作死,扶窈还得拦着。
否则生死之灾提前,大魔头又肯定不会死,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当场入魔,剧情提前,大家一起在这里完蛋。
扶窈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这关乎到她历劫成功与否。
她难得替阙渡说起好话:“不知者无罪,我想问他何错之有,竟能让一向大度宽仁的二师姐,都非要人去死才成。”
谢霜袭紧紧攥住准绳,一边安抚着焦躁不安的灵兽,一边道:“……唤天隼族性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奴隶伤了它,肯定得被它百倍奉还。便是我们不插手,唤天隼也不会放过他。看来他的命,是保不住了。”
这句倒是大实话。
若不让唤天隼消气,便是谢霜袭今日将它拖走,稍不留神,这只灵兽一定会顺着血腥味找到仇人,不死就绝不善罢甘休。
思及此处,扶窈果断应了下来:“那就做个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