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足以看出,他确实是个道貌岸然至极的伪君子。
现在亲手戮兄也不奇怪。
等贺敛将血彻底洗干净,扶窈给他使了个术诀,帮他又清理掉了袖口上的血迹。
贺敛还很礼貌,颔首:“谢谢。”
等那些恶心人的血消失不见了,扶窈才走过来,坐回榻上,顺便喝了口荔枝蜜压压惊。
喝完之后,才抬眸:“你杀了人不处理,跑到我这里来是要做什么,让我给你善后吗?”
“我既然要动手,自然万无一失,不需要圣女再多费心。”贺敛道。
这也确实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就是现在,外边肯定都还在传三皇子殿下那妇孺皆知的好名声。
他装了十几年,在其他人面前,用滴水不漏来形容都不未过。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他死之后,储君人选,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扶窈瞥了他一眼,故意做出一番犹豫姿态:“可我怎么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嫡系……除了你跟二皇子以外,还有别人?”
她既然已经跟阙渡谈好了,那就不会再给贺敛通风报信,说她今日见了阙渡,又与大魔头说了些什么。
现在模棱两可提起,只是为了让贺敛知道,她也不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
“阙渡说的?”
青年面庞上却不见任何意外之色,也不好奇这么重要的事情,阙渡为什么会跟她说。
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
他说:“他流的血,可跟我们不一样。”
当然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扶窈也想通了。
嫡系的血脉能与凤凰羽感应,可或许是因为阙渡天生灾星命格,导致哪一点出现了些差错。
总之,他无法像历代皇室嫡系那样感知凤凰羽,却能感知凤凰羽产生的灵力,从而在父母都是凡人的情况下,阴差阳错,竟然长出灵根,成了修士。
而且是这世上,最天赋异禀的修士。
走出了一条与贺敛迥然不同的路子。
“十日之后,便是策储君了。”贺敛话锋又转了回来,没有停留在他那个有血海深仇的弟弟身上,“再之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顿了顿,他又仔细地修改了一下措辞:“不,也许是朝夕相处。”
“?”
扶窈拧眉,毫不犹豫地拒绝:“就算你是储君,我也没有天天见你的义务。”
她只需要对神谕上传下达。
会主持策典,只是帮凤凰羽转达对新一任储君的认可。
除此之外,虽然贺敛正式做了储君,出入神宫更加自由,但她也没必要次次都见他。
如果贺敛之前愿意答应她,扶窈还愿意耐着性子跟三皇子殿下周旋。
但现在,她转而押注了阙渡,跟贺敛就更没有半分半厘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贺敛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这天底下的事情,谁料得到呢?圣女从幻境出来之前,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才是天命中的圣女。”
这话倒也是。
扶窈也懒得跟他计较那些还没发生过,也没有谁能肯定到底会不会发生的事情了。
她扫着那几盆血水,用灵力拂开,眼不见心不烦,又转过头,看向贺敛。
“你都说了,二皇子病重,没多久就会咽气,就算他作为嫡长子活着,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
扶窈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关心贺敛。
她顿了顿,才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不是在帮阙渡清除障碍吗?”
倘若二皇子还活着,又有些势力。
阙渡一次性就会面对两个劲敌。
他修为再高,也不代表他能把朝廷上的事处理得游刃有余,就算这人悟性高,不算生疏,也总会有那么一刻,被琐事缠住。
那一刻,对他的政敌来说,便是撕下其血肉的最好时机。
可贺敛亲手毁了这时机。
该说他没想这么多吗?
可看起来不像。
那,是因为他太自信,觉得自己就足以处理阙渡,不需要与她联手,也不需要二皇子帮忙吸引火力?
二皇子一死,他就是唯一名正言顺的嫡系,所有人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就算阙渡揭露出他那些行径,也不会动摇他的地位。
……也许吧。
这大概是最符合贺敛目前行为的可能性。
理智帮她分析出了这个答案,可感情上,扶窈还是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只是有种近似常年在黑暗里生活的生物,对未知危险天然的直觉。
贺敛也没有解答她的问题,又端起了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鬼样子:“圣女不必担心,我做这一切,自然都是计之长远,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扶窈真的不想再跟这个话都说不明白的人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