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校长皱了皱眉,“你不想把这次的发现公布出去吗?”
这次的发现事关重大,如果林肆不说出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他不会配合她的。
但林肆又摊了摊手,“公布啊,为什么不公布?但这跟给谁站队是两回事。”
陈校长一愣,“可这个发现本身就是在站队……”
林肆淡定道:“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才能站队。可我不知道啊,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如实将我们的发现汇报上去,有些人有别的想法不关我的事,谁主张谁举证呗。”
她干脆利落地将两件事做了切割。
陈年明白了林肆的意思。
身为知情者的他进了一个思维误区,觉得一旦公布他们的发现,会长之死同样会被翻出来,然后掀起轩然大波。
但前提是,公众得知道那两位的死因。
现在只有少部分人是知情者。
林肆准备装傻充愣,把任务报告一交,其他的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那一小部分知情者看到报告后,是心中充满愧疚,还是仍旧坚信队友是叛徒,跟她有啥关系?
又假如说,有知情者要借着这份报告把事情闹大,还是那句话:不好意思,我就是个萌新老师,我啥都不懂。
明白她的意思后,陈年陷入了沉默:这孩子怎么滑不留手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你确定要放弃这个利好普通科的机会吗?”
林肆呵呵一笑,“陈校长,你自己说说,我需要这种机会吗?”
异能者协会的动荡看起来利好普通科,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她本来就已经博出了出路:慢慢影响、渗透其他学校,同时借智力系怪物的发现,让普通科展现其作用。
放着自己有优势的基本盘,不管去掺和权力的斗争,她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争来争去,她或者她的学生们都还不够格成为协会的高层。最后还是给别人做嫁衣。
“而且,事情闹大后,会引咎辞职、干不下去的是那些脸皮比较薄、正义感比较重的人,留下的反而是脸皮够厚的,这对我更没好处吧?”林肆盯着陈校长说。
虽然她自己脸皮够厚,但严以律人、宽以待己是准则,林肆还是更喜欢跟脸皮薄的人打交道。
陈校长:……
虽然这家伙没有明说,但他感觉有被冒犯到。
再功利一点的说法就是,如果林肆想直接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从他们现在的位置上扯下来,得罪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但她什么都不做,反而最有可能勾出他们心中的愧疚:他们误会了那个队友,误会了普通人。
如此一来,他们还好意思反对普通科吗?是不是得稍微给点补偿?
这才是真正的利好。
“你这家伙,是把前辈的遗泽都给算进去了啊!”
林肆脸不红心不跳,“如果他是好人,应该会很乐意为我利用。我做的事情也是他希望看到的吧。如果他是坏人,那我还需要顾忌吗?”
反正歪理全都被你占了是吧?
陈年看着她贼兮兮的眯起来的眼睛,默默在心中盘算:以后招聘新导师,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优先选择好忽悠的、心眼少的!
人人都像林肆这样,他的头发非得被忽悠秃了不可。
这时,林肆摩拳擦掌道:“那我们快点把报告提交吧。我猜有人会来找我。”
“你不是不准备掺和这件事吗?”
“不掺和,但他们要是能给我提供更多的资料,我就假装捂一下耳朵。”林肆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如玉的。
嘴上说着“我不听我不听”,实际上耳朵支棱得比谁都高。
“可是你都不在意这件事的真相了,还准备调查这件事?”
林肆纠正陈校长的措辞,“我调查的不是这件事。他们怎么死的不是最重要的。但如果当初他们实际上接近了怪物真正的老巢呢?我不想错过这条线索。”
陈年长叹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做吧。”
他对林肆的观感很复杂。
虽然刚刚才腹诽完这家伙全是套路,没有一点真诚。但她做的事情,又能让人诡异地感受到“真诚”。
她好像只在意怪物,对前辈的恩怨情仇、清白与否毫不在意。
但实际上,如果她真能顺着这条线挖出怪物的老巢,那就是对那个队友的清白的最佳佐证,比她现在冲出去摇旗呐喊有用百倍。
这才是最大的“真诚”,不是么?
所以,你要说她毫无正义感,那好像也不对。如果她没有,什么人有?那些坚信自己的想法并排除异己的人吗?
但你要说她是什么好人的话……
“校长,我就是好人哦。”她不客气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如果我人品不好,你怎么会在那么多候选人里选中我呢?你要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