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昂起了头,眸子微撑,一瞬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街道的对面,时听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
趁着绿灯还有几秒钟,她撒丫子向他跑来。
那一瞬间,暖黄色的灯光在她身后炸亮,仿佛是他的太阳在奔向他。
陆瞻寒双目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在时听从台子上跃下来的那一刻,上前一步,单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太好了。”
...
车内。
也不知是气温又降低了,还是男人身上自带寒气,总之时听总想打哆嗦。
大概也是知道是自己爽约。
时听努力调动氛围,小心翼翼递过了一串冰糖葫芦,“吃吗?特意买的。”
结果等来的却是发动机嗡得一声,时听嘟了嘟嘴,“吓我一跳。”
但很显然陆瞻寒等的也不是这句话。
男人微微侧过头,直接问道:“你去哪了?”
时听有点子心虚:“我要是说我想吃冰糖葫芦,去买的路上摩托车没油了,所以只好打车回来,你信么。”
陆瞻寒:“你觉得我会信吗?”
时听小声嘀咕:“那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陆瞻寒感觉自己像个气球,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解开安全带转过身。
本意确实是想教育她一番。
但看着她那张平日里淡漠如水的,忽然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是带点讨好意味的,并且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
纵使他心中有再多再多的疑问,也没有任何理由不信任她。
想说的话尽数被堵在了喉咙里,男人有些无力的转过身,单手拄在方向盘上,扶住了自己的头。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概是中了名叫时听的毒。
时听将陆瞻寒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心中莫名涌上了一股酸涩,但酸过之后,是星星点点的甜。
她不自觉勾了下嘴角,然后凑到了男人身边:“我知道,你想说有个人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正愁没机会对我动手呢。结果我却胡乱的跑,但是我今天想明白了一个事,一直守株待兔不是好办法。”
“我有一招引蛇出洞,你想不想试一试呀?”
陆瞻寒撑起身子,望向她深不见底的黑眸子里。
“你说。”
...
三天后,有媒体报道,苏澜前经纪人陈某苏醒,但刚清醒就收到了儿子杀人未遂的消息,又引发了脑出血再次昏迷。
只不过报道媒体是家很小的报纸,无人在意。
但陈某还是紧急转往了更擅长脑部手术的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进行抢救。
手术结束当晚。
医院的灯稀稀落落关闭,只剩下值班医师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
空旷的走廊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透过月光的残影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脊背,推门进了陈某的病房。
他伸出一只苍老的手,将女人的氧气罩摘了下了。
刹那间,灯全部亮起。
病床上的女警坐起身,将手铐铐在了祁连山的手腕上。
“您涉险杀害陈某,请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祁连山一句话都没有说,跟随着女警走出了医院,外面陆瞻寒已经在等了。
祁连山苍老的眼看了他一眼,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陆瞻寒脑中却回响起了和时听的对话。
他问:“怎么知道是他的?”
时听:“因为我和这位教授根本不熟,但他却为我澄清了莫须有的事,他未免有些太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想试试看么。”
陆瞻寒其实有一种不真实感。
但也或许是他高估了对手的能力,之所以之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完全是因为时家信任他罢了。
祁连山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时父,时母,时觉的死亡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但他却拒绝讲述任何理由。
法院判处祁连山死刑。
但没人能知道这位从天堂走到地狱的老人能不能活到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而这个世界上知道祁连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的估计只有时听一个人了。
将时间倒回时听买糖葫芦的那天。
发布会结束后,时听回到公司去了躺厕所,出来时一位没怎么打过照面的职员微笑着凝视着她,并向她招手。
时听满脑子问号,但还是往前了两步。
然后这位职员举起了她的手机,备忘录上打上了一排字:“一小时后,城南跨江大桥见。”
时听微微眯起眼:“我似乎没见过你。”
但那姑娘却笑了笑,将备忘录换到了第二页:“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讨论一下我们特殊的恋尸爱好。”
时听睁大双眼的那一瞬间,姑娘已经将备忘录尽数删光,然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