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真的在为江辞鸣不平似的。
“嗯。”
江辞只是从喉咙里敷衍的发出一点声音,看上去对别人在背后骂他的行为一点也不在乎。
不是吧,你这也太好脾气了,合着之前“咔嚓”一声差点把齐渊送走的不是你是吧?
蜃妖回忆了一下,之前燕大姐为他换药时,他闷不吭声,偶尔不知道被碰到什么地方,会忽然紧绷身体,侧开冷汗浸湿的脸,将微微泛红的耳尖掩藏起来。
看上去没一点身为师尊的威严,谁都能踩一脚似的。
但是那个齐渊一过来就被他掐个半死,它睁开眼时,病秧子浑身冒着冷气,看上去像个即将发癫的神经病。
——大概他就是有点什么毛病,否则怎么前后表现像人格分裂一样。
结界隔绝了来自外界的绝大部分声音,但蜃妖五感精敏,还是能捕捉到一些没来得及精密过筛的语句。
就比如:
“你怎么……招惹……你叔叔!”
?!
什么什么,燕大姐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耶!
蜃妖耳尖动了动,难耐的搓了搓爪子,仔细去分辨那些漏进结界的只言片语。
“江辞虽然长得好看,但你……师徒……孽恋!”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耳中,听得出说话的人格外抓狂,但对于蜃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句鸡零狗碎的话传递出的是什么意思。
至于师徒孽恋代表着什么,用脑袋顶的小花想想都知道。
妈耶,玩这么刺激的吗?
它低头看了看被它捂住脸的病秧子,飞速拿开被角,两三下跳到桌面上抱了一只小药瓶弹回来。
“是小妖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的另一层身份。”
蜃妖拔开瓶塞,用肉垫沾了药粉快速的拍在江辞脸上的伤口上,带着点狗腿的讨好:“您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向燕大姐告状,求求了。”
江辞脸上糊了几只小小的爪子印,难得露出一点不解的神色。
……另一层身份?
***
燕回后仰靠在木椅上,没骨头一样的坐着,尽力忍下自己想要打哈欠的欲望。
听燕观澜自言自语了这么久,她愣是一句话没能插进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爹畅游在想象的空间里。
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想到了什么,反正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凄苦一会儿痛心疾首,像是阴晴不定的天气。
水镜内的光影忽闪忽闪,镜面里,黑袍箭袖的男人神色激动,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有一层镜面做阻挡,他甚至想要扒着镜框,哆嗦着手钻过来。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真的好无聊。
燕回想,她爹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几个奇怪的脑洞场景,真正实施起来的话,无非也就是那几种作态。
大概率没什么意思。
还在西洲时,她就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
曾经一个晚霞绚烂如火的黄昏,她自外历练归来,独自一人走在柔风徐徐的乡间小道上。
当时身上衣衫破损,手心里黏糊糊的,都是些还未干涸的血液。
她解下佩剑,半蹲在湖边清洗自己的双手。
湖水深邃清凉,在晚霞的映衬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一个俊秀如松的少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从湖水中浮起,眼睫湿润,唇色淡红,被浸湿的发丝贴合在白皙的脸侧,肩颈,水珠顺着脸颊一点点滴落。
少年抬起了沾了水的眼睫,清透的瞳孔望向燕回,踩着柔软凉滑的湖底积泥,一步步涉水而过,向岸上走来。
“燕小姐,”他微微敛眉,有些腼腆的开了口,“在下程昼,面见尊驾不易,只好在此处等你。”
轻柔的晚风中,少年站定在岸边的草地上,双足赤|裸,衣衫黏重贴合身体。
他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剥落掉一件又一件薄薄的衣物。
少年瘦削而白皙的肩颈暴露在空气中,他垂着眼帘,滑落的水珠不断顺着脖颈淌向胸膛。
“我喜欢你,欲自荐枕席,”他抬起头,披着最后一层湿透的衣物:“小姐如果不嫌弃,现在就可以享用这具身体。”
燕回对他的身体没兴趣,所以不等洗干净双手抬腿就跑。
少年却愣了愣神,抓上一件散落的外衣,迈开长腿奋起直追。
他红着眼睛,声音暗含委屈:“又不要钱,倒贴的,自愿的,后续绝对不会纠缠不清,况且这具身体干干净净,小姐为什么不肯垂青?”
“就算不深入了解,把玩一下我也可以,我的声音还是很不错的!”
——真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燕回想,她才不会做那种乏味可陈的事情。
等一波回忆结束,水镜里的男人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眉目残余一点饱受折磨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