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点踩踏过落叶的松软草地的脚步声,黑暗中的那个人走了出来。
黑袍,长靴,修长高挑,背上还背着一只长长的黑色剑匣。
剑匣缠绕着锁链,随着她的走动,锁链碰撞,发出哗哗的脆响。
只是此刻她发丝凌乱,衣袖撕裂,白皙的脸被割开几道口子,又溅到几滴鲜红的血,眼眸沉寂,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情绪,又好像有点生气。
江辞在看到来人的脸时,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是她。
偶尔闪过的记忆碎片中,这个人不止一次的将他按在榻上,俯身亲吻,用腰带捆,用铁环扣。
那种感觉很奇怪,有点舒服,又有点难受。
他现在杀意上头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瞬,无端的滋生了一点快乐和愧疚。
宿居在身体中的魔气们却和他反应截然不同,在看到燕回的瞬间便收拢了气焰,一溜烟钻回了江辞的皮肤之下,甚至胆战心惊的替他拉紧了松散的领口,系好了垂落的道袍衣带,顺便伸出柔软虚无的一段黑气糊在他脸上,飞快的抹掉他眼角一点红色。
什么鬼运气,这糟心玩意儿不是早跑了吗,怎么在马上就能大开杀戒的苏爽时刻遇到她?!
笨蛋啊啊啊宿主,不许露出任何一寸不该露的皮肤,不许露出任何一种柔弱的眼神,这会诱惑到你那个混蛋徒弟的!
宿主这具身体本来就破烂得不行,不知道过了今晚还能不能看,当初为什么要挑选他作为宿体,后悔,老子后悔得捶胸顿足!
快快快,操纵身体跑回去躲回被窝蒙住脑袋,峰顶人那么多,这女人敢乱来她就是个臭混蛋!
月色下,原本气势凌冽的男人露出一点怔忪茫然的神情,在看到燕回越加逼近的身影后,快速反应过来,接连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道袍雪白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穿行在竹林间,偶尔头顶有漏下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他汗湿的脸,抿紧的唇。
心底有道声音一直在重复:快走,快走,绝不能被抓到。
丛丛竹影撕碎了他的身形,和他匆匆的步伐交织在一起,混合出晃动缭乱的光影。
在一片足够幽暗的林下草地上,他突然被一直不紧不慢坠在身后的人掐住后腰,重重按倒在了茂盛柔软的草丛中。
裹着黑色破碎衣料的膝盖折叠,慢慢放在男人的后腰上,用力,压实。
被按倒在草丛中的男人抑制不住的发出一道闷哼。
一只手伸了下来,挤入被压实的草丛中,摸索着捏住他的下颌,慢慢将他的脸抬起来。
“见到弟子为什么要跑,师尊难道不应该开心么?”
跪压在他身上的人这样说道,语调听起来有些凉。
江辞的脸贴在湿漉漉的草叶上,呼吸都带着潮湿的水汽,他后颈被一只手控制着,明明是那样温热的手,却做出这样冰冷的事情。
魔气还没退去,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放开我,”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道君拧眉,冷声开口:“否则我会——”
燕回柔软的唇下一刻就堵了下来,让方才还控制不住杀戮念头的他被迫咽下最后几个字。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有挣扎起来,但腰肢、后颈和下巴都被人把控着,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他攥紧燕回的衣领,在推拒中不知道触碰到了哪,摸到一手黏腻的血液。
血,很多血,她受伤了。
她怎么会受伤,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治疗吗?
江辞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不敢再触碰她的伤口,却被这个狡诈恶徒抓到时机,撬开唇齿,吻得更深。
她的指节捏在他下颌上,在亲吻的同时,还在有意无意的抚摸着他的耳垂。
男人被迫仰着头,喉结不断滚动,脖颈上的皮肤被烫成粉色。
换气的间隙,他一边喘息一边红了眼睛:“放肆,你不准……唔。”
等到他眼角湿润,汗水顺着鼻尖滴落,伏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彻底说不出话来,燕回才松开他。
“我为您带了一件礼物回来,”她用指腹揉了揉江辞发红的眼角,微叹道:
“为了这件礼物,弟子搞得有点狼狈,灵气也耗得差不多了,本来打算回来就呈奉给师尊,但师尊此次被魔气侵蚀得这么严重,显然有您自己不少功劳。”
“弟子现在帮不到您,也暂时不想帮您,我改变主意了。”
夜晚暗沉的竹林里,周围风声簌簌,枝叶晃动,偶尔有叶片飘落下课,越发衬得此处寂静无声。
黑衣少女依旧单膝压在男人身上,斜生的草叶遮住了她的肩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后背上背着的黑长剑匣,伴随着她一点直起身的动作,剑匣上缠绕的锁链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