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更像是……人的头发。
“啊——”
萧蔻短促的尖叫出声。
侍女和侍卫一拥而上,只见她双目圆睁着,水眸里盈满了恐惧。
只一刹那,她的腿便软了下来,软软的跌落在甲板上。
侍卫的刀立刻便出了鞘,警惕的逡巡四周,严阵以待。可看了半天,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青竹不懂萧蔻的惊慌为何,只能问她:“姑娘,你怎么了?”
萧蔻惊魂未定的抚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手指,指了指湖边的花丛,眸中惊惧未散。
“湖中有尸体。”声音颤动,显然是怕极。
侍女瞬间便捂住了嘴,才未溢出和萧蔻同样的惊声尖叫。
“湖中有尸体,快仔细看一看。”
侍卫又四散开来,朝着水面下去找,这回总算是发现了花丛下的异样。
*
萧蔻惊惶未定,画舫即刻便原路返回。
一行人返回南王府的途中,官府中也收到了传信。府衙中的人马随即出动,赶往了湖边一探究竟。
三月春光正盛,武湖美不胜收。此刻的游人却已作鸟兽散,就连沿路的店家,也生怕在这样的时候惹了晦气,早早的闭紧了店门。
武湖四周方圆五里,真是前所未有的寂寥。
萧蔻先是分辨出了花丛中缠绕着的人的发丝,一时还只是有所疑惑。而后水波微荡,发丝浮动,她又看到了被水泡得变形的头皮,这才尖叫出声。
湖边的花草茂盛乃是常事,况且尸体又恰好被花丛根茎缠住,掩藏在水面之下。若不是她有心一探究竟,今日恐怕也发现不了这样骇人的事情。
官府的人马赶至武湖,很快便打捞起了尸体之后。
尸身已经被湖水泡发得变了形状,根本辨认不出其本来的模样。仵作稍作查验,便确认这是一具女尸。
有人溺亡,也是时有的事,既已将尸体打捞上岸,便该返回府衙才是。可怪就怪在,这具女尸身上所穿的衣裳配饰,恰好与失踪案中的一名女子相符。
这段时日,官府为了忙于失踪案,对此事格外敏感。失踪女子的画像早已送到了官府,衣裳配饰不说分毫不差,辨认个大概不是难事。
偶然发现的女尸有如此特征,府衙中的侍卫顿时便有所警醒,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将湖边保持原样后,再去请知府大人。
半个时辰后,张讳连走带跑,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发现尸体的地点。
“快说,尸体在哪里?”
张讳一口气还未喘匀,就迫不及待的问。
官府侍卫指给他看,“大人,尸体身上的衣物和首饰,正好半月前失踪女子相同。”
张讳凝神一看,也甚觉眼熟,“你可记清楚了?没有错漏?”
侍卫立即点头道:“大人,属下去拿着画像去核对过三次,绝不会记错。”
张讳又问:“仵作怎么说?”
问到这个,侍卫就有些为难:“大人,仵作只看了看外形后说是女尸,其他便不敢再动。这死者的家人也没有点头,仵作也难做不是。”
张讳的面色沉了沉,也不得不承认是这个道理。这个世道本就有诸多的避讳,加之亡者乃是女子,仵作也有仵作的难处。
他稍作沉吟,吩咐道:“既然特征相符,便去将你说的那户人家请过来辨认。”
“是,大人。”
侍卫领了命离去,又过了半个时辰,便将亡者家人请过来了。
来人乃是失踪女子的父兄,他们沉凝着脸色,细细的查看过了女尸身上的穿戴,的确一模一样,一时难掩悲恸。
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这对于还在盼望着女儿回家的人家来讲,何其残忍。
张讳心中总是觉得不妥,便问来辨认的父子:“是否需要仵作详查?以免错漏。”
父子一听,面色如临大敌,忙不迭的推据:“谢过大人好意,但死者为大,还是尽快入土为安才好。”
得到的答复,果然也不出所料。
世道如此,官府中人也见得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照着家属的意思,便让他们带回去安葬了。
父子俩架着牛车,带尸身离去。
侍卫收拾起东西也准备要走,张讳却站着未动。他望着武湖久久的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府大人,安书大人过来了。”
沉默的间隙,侍卫突然瞥见了南王府的安书,随即出声提醒。
张讳忙转身迎过去,“安书大人怎么亲自走这一趟?”
安书从马上下来,几个大步便到了湖畔,仍旧是不苟言笑,只道:“王爷有令,让你的人沿着湖畔搜寻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