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轻盈又单薄的华服,丝毫禁不住寒意的侵袭,冷风瞬时间便灌满了全身,让她忍不住在风中打颤。
蓦的便烦躁起来。她咬牙强忍着不肯动弹,等着侍女回来。
半晌后,侍女总算返回。周娴正张嘴要说话,口中的热气和湖边萦绕的寒气相遇,变幻成了一阵显眼的白雾从视线中滑过,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见。
尴尬又窘迫,周娴迅速的转头四处察看,确认除了自己的侍女之外,再没有旁人看到她的失误,这才放下了心。
她回头,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王爷在不在?”
侍女见满脸殷切,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道:“应门的仆从说,王爷不在院中,院中也不待客。”
又是同样的结果,连回应的话也不差分毫。
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她竟从未踏进过眼前的院落,实在是不甘心。
失望之下,她不耐烦的对着侍女撒气:“是不是你话说得不对,你说过我是王爷的表妹了吗?”
侍女担不起周娴的怒火,急忙讨饶:“姑娘息怒,奴婢确确实实说了您是王爷的表妹,还说了您是老王妃娘家嫡亲的侄女。只怪那个仆从毫无眼色,就是不通商量。”
周娴听了更为气愤,只觉墨徽院中的仆从当真是目中无人。
从十岁开始,每年的正月她都会随母亲到王府拜年,每一次她都会来墨徽院拜见,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
她和母亲自小便认准了南王妃的位子,只待时机成熟。母亲每年砸下大把大把的银子,精心打造着她的才名。现如今,她的相貌和身段,包括才学,在金陵城中谁不称羡?
将将及笄,求亲的人便几乎踏破了周府门槛,可她谁也看不上。
南王府的王妃之位还空着,试问整个金陵,谁比她更有资格与之匹配?
她今年十六岁,是最好的谈婚论嫁的年纪,也是最好的时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墨徽院的门却始终不肯为她打开。
若是错过了今年的机会,明年便晚了,周娴急迫的想。
她甚至很想亲自去院门处诘问仆从的慢待,但还算留有一线理智。这里是南王府,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错漏。
咬了作罢,打算转身再度去颐安院和母亲方氏汇合,突然见到了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
周娴骤然停下转身的动作,定睛看过去,她越发确认。
从湖边通往前院的小径上,有人正快步朝着墨徽院过来,脚步十分匆忙。
周娴很快便认出,此人便是王爷身边形影不离的一个侍卫,名叫安卷。
小径上,安卷一路走过来,手上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显了出来。周娴又将视线紧紧的盯在盒子上。
距离稍远,一时看不清楚。
安卷很快走出小径,到了墨徽院外的平地上。离得近了一些,周娴才终于分辨出,他手中的盒子,出自金陵城中最大的首饰楼“鸾金楼”。
如此精致的盒子,是专程用来盛定制首饰的。
时间和地点巧得出奇,让她忍不住不多想。安卷越走越近,周娴的心突然怦怦的直跳。
周娴心知,安卷虽是下属,但怎么说也是王爷近前的人。她不好端着架子,往前迎了几步。
眨眼之间,安卷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就差几级台阶,眼看着要进入院中。周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心中责怪安卷毫无眼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当差的。
心里不虞,却不想无端端的因此误事。她耐着性子,颇为温和的出声叫住了他:“安卷大人。”
算作是提醒安卷,她所在的位置。
第24章 擅闯
安卷闻声停下, 看向声源处。
先前他过来时便瞥到院外有人,但他正有要事,无暇多管。此刻被人叫住, 他这才认出, 院外的人是周家的小姐。
周娴只是闺中女子, 家中无爵。安卷身为藩王属官,有品级在身, 无须向她行礼。
本想拱手算作打了招呼, 手中又捧着盒子,他只好点了点头, 道:“周小姐有礼。”
“安卷大人客气。” 周娴笑得亲和。
干站着, 好像也无话可说。安卷不明白周娴为何叫住他, 又见周娴多次盯着他手中的盒子看,越发觉得怪异。
他头上还顶着吩咐,不好耽搁下去, 便问:“周小姐, 敢问有何事需下官代劳?”
周娴又何尝不疑惑。她分明都将自己送到了眼前,这个侍卫却如此白目!
她心中颇觉不快, 开口却是温和的,道:“无事代劳, 只是看安卷大人脚步匆匆, 担心您误了事。”
殊不知,被这位周小姐叫住才是要误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