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内侍便已离去。待几位长辈一同看过了圣旨所言,似有默契般久久不语。
柏衍此时从外头进来,也不用人招呼,自己拣着看了,一声冷笑。心道怪不得萧屹如此煞费苦心,原来后招在这里。
“你如何看?”柏重问他。
他摇了摇头,只道:“儿子如何看不重要,太子殿下并非任人宰割之辈,怕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太王妃疑惑道:“云萱一向最是喜静,深入浅出,何时被他给盯上了去?”这样一讲,周蕙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后,太王妃似是有所悟,抬眼紧盯柏衍,淡声问:“他可是为报复你当日之举?”
往日种种在眼前走马掠过,柏衍难得接不上话。他抬手掩唇假做低咳,换来了三位长辈的三双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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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晚膳时分,云萱照例到颐安院陪伴太王妃。
饭后,她从太王妃口中知晓了今日的事,足足怔愣了半晌。
那圣旨明明能让她一跃登顶,成为天下女子皆渴望的存在,可细她的眼角眉梢,何曾有半分喜色?
太王妃见了,暗自叹气。
待云萱缓过这口气来,太王妃才问她:“云萱,祖母不知内情,你可是在哪里见过太子殿下不成?”
云萱摇头,“祖母,云萱不知。”她是真的不知,在何处见过什么太子殿下。
太王妃有所悟,提示道:“唉,也怪老身当日并未与你讲明。两月前曾在府上做客的云公子,便是太子殿下。”
云萱肉眼可见的愕然!
怪不得。他一贯的从容和强势,似乎都有了解释。
太王妃见元萱的面色,便知两人原先定是有交集的。
“孩子,自你来了这个家,便再不是外人。若你不愿,祖母会为你想尽办法。”太王妃从未觉得那地方是个好去处。
“祖母,云萱也不知。”她抬起头来,并未掩饰自己的茫然。
太王妃心下不忍,耐心的问她:“因何不知?”
“云萱选与不选,于王府可有妨碍?”她眼中满是较真,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太王妃听了她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心疼得直流泪,“你一生幸与不幸,于这王府而言才是要紧事。”
云萱听罢,眼眶蓦的一热,埋头沉默了许久。
长辈不知,他并未给她选择。指尖玉佩的触感犹在,而她的“信物”亦是把柄,也早就随他去了千里之外。
他曾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三媒六聘。可想而知,为达目的,他能有多凉薄。
总归是让他捏在手里了,太子妃这个位置,她没得选。但报答南王府的恩情,却是她能选也会选的。
也是时候了。
“祖母,云萱愿意的。”她应了。
太王妃实则并不意外,却又颇觉遗憾和担忧。这孩子时时刻刻不在隐忍,总将自己放在最后考虑,与这世道的女子而言,反而并非好事。
太王妃又问她:“为何愿意?”
她笑了笑,认真道:“云萱对姻缘之约本无所求,如今承蒙太子殿下能看得上,云萱自也是顺势而为。”
这话里的豁达,引得太王妃也笑了。“当真?今日由老身来问你,并未让你母亲出面,便是想你能将自己放于首位,思虑得更清楚些,切莫因旁人而草率。”
“祖母放心,云萱并非冲动。”心中一旦有了决定,她便不再纠结。
“云萱曾看过些话本子,知女子一生姻缘,除了因心仪而缔结,还有许许多多的原因。”说到话本子,她难免露了几分俏皮,“太子殿下仪表堂堂,为人稳重可靠,虽只见过一面,也知言辞并不严苛。想来只要云萱尽了本分,太子殿下便不会为难。”
她违心的笑夸着,心里却是另一番冰天雪地的景象。
太王妃总算松了口:“可愿与祖母讲一讲,你与太子殿下的渊源?”
云萱略作思索,回忆到:“外祖寿宴那日,二老太爷带人闯入外祖起居的院子,来势汹汹......”
她的描述得格外细致,想尽了办法让话里的景象变得丰富。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谎,只是将自己内心的情绪,隐瞒了去。
太王妃静静听完,也算是安下了心。既有救命恩情,看来这旨意并非太子一时兴起所致。
云萱鲜有少女之思,能让她多看两眼的人,寥寥可数。且她一向冷静非常,聪慧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来日为云萱相看人家,又有几个眼界胸襟能与她匹配?
萧屹,除了他的身份,其余的倒也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