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早已静了下来,先前的喧嚣争执早已消失不见。
外头有云萧及他的随从守着, 哪里会有事?
她虽知父亲早有防备,但仍旧担心外祖父醒来时无人陪在身边, 一时冲动翻了窗户过来。不想, 却笨拙不堪用,险些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想来, 实则是她多事了。
云萱走了几步到桌前坐下, 心头始终沉甸甸的。
这几日里, 长辈虽克制着从未对她展露过忧思,可府中越显沉寂的景象她且会视而不见?
表哥和云舟也迟迟未有消息, 难不成......只想了个开头,云萱便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不愿望往那处想。
可现如今南王府群狼环伺,而府中长辈皆已上了年纪,哪里还能再殚精竭虑?
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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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里,有萧屹暗中相助,情形早已逆转。
此刻,柏家二老太爷面色灰白,根本不愿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本该被迷药迷晕的王府侍卫,却生龙活虎的将他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不过顷刻间,他便再无人可用。
二老太爷筹谋多日,自认准备十分周全,便是不能立马手到擒来,但也绝无可能会输。
可今日,他偏偏就是输了。
其嫡子柏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浑身发抖。
他连滚带爬的挤了过去,喊道:“父亲,您快想想办法啊!”
二老太爷被推得一个踉跄,恨恨的瞪了柏伟一眼,待他将其子与不怒而威的柏重两相对比,心中的不甘更是肆虐。
他暗中恨了一辈子,总算熬死了自己那位“虚情假意”的好大哥,以为终于能拨云见日,到头来却在小辈身上一败涂地。
同出一脉,他到底输在了哪里?子子孙孙,样样都比不上!
柏重冷眼看着,并未打算多言。心中入了魔障的人,哪里是几句道理讲得通的?
柏家二老太爷这辈子一事无成,从未有过进取之心,内里却心比天高,阴暗如毒蛇。
以往柏重念着父亲的嘱托,从不计较,但这回二老太爷行事已危及了南王府的根基,他当然不可能再放过。
随手将几张信纸放于桌面,柏重肃声问:“二叔,今日本王还有一些话要与你讲清楚。”
柏家二老太爷不耐的瞥了瞥眼,哼了一声。
柏重并不计较,仍旧讲道:“二叔私自以南王府之名义,与反贼往来,险些为柏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若非衍儿去了江南后有所察觉,本王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他的话是对二老太爷讲的,视线却看向了窗边静站,背对此处的萧屹。
听了这话,萧屹身形未动,二老太爷却面色微僵。
一瞬后,二老太爷突然疑惑道:“侄儿你在讲些什么?如此罪名,二叔可不敢认下。南王府之名义,岂是老夫这一届白身敢用的?”
须臾间,他又高深莫测的笑了,“莫非,是侄儿你想再登一步,为了掩饰野心,拿二叔作筏子不成?”
“二叔慎言!”
见二老太爷仍不肯老实,柏重出言警告:“二叔如今不肯承认也无妨,你与反贼来往的书信原件,早已被衍儿快马加鞭送往了燕京,太子殿下看过后自会有论断。”
这话讲完,二老太爷面色果然越发惊惶。
柏重便不再多言,着人将二房父子俩尽数押了下去。
窗边,萧屹仍背对着室内的一众人,似乎并未听闻身后的动静一般。
柏重便知这一关算是过了。
方才看似是为了盘问二老太爷,实则是要当着太子萧屹的面洗清南王府与反贼的牵连,以免日后节外生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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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正院,虽已是漏夜时分,仍灯火通明。
以往的这个时候,老南王夫妇早就歇下了,今日却是不同的。
自料理好周家的一切回府后,周蕙云便不停的朝着外头张望着,坐也坐不安稳。
白日里周家二房与柏家二房的勾结,虽不说全无预料,却也是实打实的失望。
多日来,独子音讯全无,心中担忧面上却不能显现分毫。现下,年迈的父亲又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周蕙云几乎要被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给压垮了。
若非中途收到柏衍使人递来的密信,她定要当场晕厥过去。
想到这里,周慧云朝侧面睨了一眼,“你怕是早就猜到了吧?”
柏重顶着面上不善的打量,和善又不失讨好的回了一笑。多说多错。
“演得还挺像,唬得我与母亲寝食难安......”
她正数落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些不大不小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