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为你生一个孩子,就当做还了我身上欠的皇帝的血脉。事成之后,我再也不欠谁。”
胸口钝痛,她抬手按压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悲伤难抑。
两人靠得极近。
萧蔻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柏衍的衣袍上,留下了水渍印记。
柏衍没有排斥她的眼泪的动作,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她好像是水做的,总是有很多的泪。
在净室已经哭过了一次,现在又哭,明明快半日没有饮过水,到底是哪来的那么多泪水?
“你的脑袋瓜里,一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见她哭得似乎是要晕厥过去,他终是叹息出声。
萧蔻正哭的起劲,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抽空抬头看了柏衍一瞬,又埋头泪垂。
“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让你为我生一个孩子,然后将你赶走是吗?”
他一字一句的挑破,换来萧蔻“看透世事”的消极一瞥。
胸口几乎气得有些痛,柏衍面上无情的继续到:“然后呢?让孩子做私生子,再取一位王妃,让她折磨庶子?”
萧蔻心中的猜测被柏衍一一挑明,加之这样的话由他亲口说出来,效果就有如在她的心上划刀子一般,刹时便鲜血淋漓。
几乎难以承受的深吸了几口气,喉间梗塞不已,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洁白的脑门上,突然有手指弹动的刺痛。
是柏衍屈起手指敲了萧蔻的额头。
萧蔻愕然抬头,对上的是他无奈中带着宠溺的眼眸。
“扬州暴·乱的真相,早在事发的当年,我就查清楚了。”
——
柏衍的话,在萧蔻的意料之外。
她渐渐停下了哭泣,还带着痛哭的后劲,一边抽噎一边听他说话。
渐渐察觉了自己又想得太多,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有些摇摆不定。
“不得不承认,扬州知府的话,让我回忆了那场噩梦,所以前几日疏远了你。”
他的手指轻抚萧蔻通红的眼帘,轻声的对她说:“是我自己一时混淆,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不安,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话音未落,她便开始摇头,口齿仍有些混沌的道:“你没有不对,是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内情,都没能好好的体谅。”
她怨的只是自己生来便承受的命,不是柏衍。
若是她自己敬爱的父亲有此遭遇,她甚至做不到柏衍的一半好。
这着时日以来,柏衍在面对她和面对家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还有南王府中的长辈,他们怎么能做得到,对她这样好?
后知后觉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躲避着他的视线。
柏衍细致的将她留下的泪一一擦去,安抚道:“别哭了,都过去了,父亲也从没有怪过你。”
“若是你真的无法释怀,那便嫁给我,给父亲添些孙子孙女。王府热闹了,父亲也会开怀。”
萧蔻越发的不敢看他,她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一会儿要回燕京城,一会要远走高飞的。
此刻想想,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半日没进食了,饿了吗?”
柏衍的话隐约勾起了下午的回忆,透露着暧昧的情愫。
萧蔻耳际几乎红透,轻轻的点了点头。
静默无声的晚膳过后,柏衍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无力倚靠在软塌上走神的萧蔻。
“避子汤,喝吧。”
她犹犹豫豫的,却没有抬手接过。
“你不是说,要我……”
柔软又呆愣的样子,让柏衍轻笑出声。
“你被喂下的药物有毒,对子嗣不利。”
他促狭的低头靠近她,意味深长的道:“想为我生孩子?下次吧。”
她的回应,是两个气鼓鼓的白眼。
——
翌日是五月初一。
带着露珠和薄雾的清晨,空气中是说不出的清新。
刘府后院的书房中,柏衍正听着安书的对于昨日后续的禀报。
“王爷,那名小厮打扮的人,从密室逃离后便不知所踪,城中的人家都尽数搜过,没有发现踪迹。”
柏衍可有可无的点头。“估计早已离开扬州城。他叫致虚,师承萧宏曾赐封的国师。”
安书的面色是显而易见的意外,又有些后怕,皆因此人实在是藏得太深了些。
“尽快清理干净,三日后回金陵城。”
“是。”
将事情安排清楚,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柏衍踱着步子一派悠闲的回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