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房的孤儿寡母,周大夫人杨氏和周家的嫡长子周传,今日也被请了过来。他们向来在这座府邸中存在感极低,坐下也不说话。
再看周家二房,除了一脸土色的方氏和看得出来才痛哭流涕过的周娴,还有周家的二老爷和周家嫡次子周辉。父子俩皆是一脸的迷蒙倦色,身上隐约有女子的脂粉香气,也不知道刚从哪个安乐窝里出来。周家二房还有妾室但无妾生之子,今日并未被唤出来。
周太老爷最后一位到正厅,等他坐了下来,周蕙云扫视一眼厅内,这才开口:“今日我过来,有两件事。”
颇为郑重其事。那些后来出现的,不明就里的人,自是好奇的。
“其一,今日本王妃会将云萱接入南王府,此后便是南王府的郡主。”
二房的父子里,隐约有惊讶时发出的吸气声,不过也没能掀起什么水花。
周蕙云又道:“其二,便是要劳烦父亲,惩治这府中的意图伤害我南王府人的元凶。”
原以为周蕙云要讲的是周娴婚事,周太夫人和方氏都想好了托词。此刻难掩意外的抬起了头。
今日兵荒马乱,方氏母女俩恶念四起,一心想着毁掉旁人的殊荣,倒是忘了自己先前埋下的祸端。现在听了周蕙云的话,猝不及防的心中一阵猛跳。
更遑论其他不知情的人,自是一头雾水。
周老太爷同样不明白周蕙云所说的“元凶”,是怎么一回事。
“蕙云,什么害人元凶?”他问。
“三月十二,衍儿在天香楼抓住了一群地痞流氓,意图谋害南王府未来的王妃。”
周蕙云娓娓道来,方氏母女心如死灰。
原来一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周老太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越发的颓沉。
“审问中犯人招认,背后主使乃是方家的二公子与周家二房的嫡女周娴。两人伙同用五千两银票收买犯人,打算借着武湖妖邪流言肆虐,将南王府的云舟姑娘扔进湖中毁尸灭迹。”
“砰!”
周蕙云话音刚落,周太老爷的手掌便重重的拍在茶几上,旋即将如刀般凌厉的眼神投向周娴,让她胆怯的缩了缩脖子。
“孽障!还不跪下。”周老太爷怒声斥道。
周娴与周老太爷接触不多,自她记事以来府中就是母亲和祖母做主,对于周老太爷的盛怒,虽有几分惧怕,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
她梗着脖子偏过头去,满面的不驯。
方氏却不敢轻视周老太爷的怒气,忙不迭的押着不情不愿的周娴跪了下去。
她在周府的年岁更长,自然更清楚内情,老太爷虽不常管事,但如今周家的掌家人,仍是周老太爷。若是老太爷当真铁了心要做点什么,周娴定没有好果子吃。
周家的二老爷原本还有几分酒意。听了周蕙云的话,瞬间便酒醒。对于周蕙云,他一直是不屑一顾的。将怀疑防备的目光扫向周蕙云,又碍于身份地位不敢久看。
周二老爷自是不信的,“父亲,娴儿才才十六岁,哪会做害人的事?是不是三妹搞错了。”
周太夫人虽没说话,也同意二儿子说的话,连连的点头附和。
周蕙云眼神淡淡的看了周家二老爷,仍旧是一副面色浮肿,眼下青黑的虚空样子。乏善可陈,她可有可无的挪开了眼,道:“人证物证都在官府中存着,若是不信,便自去查看。”
证据确凿,容不得狡辩。
方氏母女连同方家的二公子,又是沉默不语,一脸心虚之色。这让叫嚣得厉害的周二老爷只能住了嘴。
周老太爷沉默半晌,对二房的人,越看就越是失望。贪心不足蛇吞象,耍小聪明反被聪明误。平庸的又一心享乐,不知进取,沉溺酒色。
他只能无力的叹息,“蕙云,此事王府想如何处置?”
周蕙云看了周老太爷的倦色,心中终归生了恻隐。想起今日来周府之前,衍儿做下的那些决定,她还是不忍心对父亲原封不动的讲出来。
话到嘴边,她换了一种说法:“父亲,我相信您。此事就留给您老人家做主,我今日只带走云萱。”
周老太爷感念的看了女儿一眼,点了点头。女儿终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没有将事情做绝,他心里再是明白不过。
他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从今日起,府内由大夫人杨氏掌家,府外的事由嫡长孙周传做主。太夫人此后就在自己的院中颐养天年,不再干涉府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