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阮如的意思,还是希望贺循继续替傅瑶看诊,只是贺循另有安排,推拒了左家的挽留。
傅瑶虽有自知之明,觉得阮如言语里暗示贺循可能对她有意之事听起来是无稽之谈,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误会了,为了避嫌,路上傅瑶尽量避免与贺循多待,贺循是好大夫,傅瑶一路上都在忧心自己是不是应对失误,好在一直忙着赶路,倒也不显眼。
贺循婉拒左家,傅瑶惋惜的同时,莫名又松了口气。
贺循要走,有人却要留。
徐家在京中是有旧宅的,徐励到京城之后理应也是住回徐家的旧宅。
即使徐励当初跟着傅瑶一起下水事后证明的确是有用,但傅瑶仍旧觉得徐励不应该这么做——只是心中觉得是一回事,徐励试图救她涉险也是事实,阮如作为长辈总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因此左家该有的态度也是要有的,一是礼数,而是为了不落人口舌。
阮如答谢徐励之事,傅瑶没有参与,贺循临别之际,要替傅瑶做最后一次诊断。
这次诊脉比以往更久了些,开的方子跟以往比起来也有些调整,而且服药的间隔也更长一些——傅瑶倒是安心了些:虽然她身子始终还是有些小毛病,但看起来也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唯一可惜的是往后贺循不住左家,怕是不好再找他看诊,只是人各有志,他们总不能强留贺循在左家。
贺循待傅瑶看过方子,起身收拾药箱,余光瞥见傅瑶呆坐在一旁,迟疑了一瞬,出声安慰道:“阿瑶……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忧,京中大夫总比锦州的大夫多、医术只怕也更好,若是不放心……多找几个大夫诊断……兴许能治本。”
他顿了顿:“只可惜我学医年浅,医术不精——”
不管是傅瑶徐励还是左棐阮如,都没有将傅瑶真实情况告知贺循——实在是因为傅瑶跟徐励的情况太匪夷所思,这样的结果便是,贺循相信左家和傅瑶都认定傅瑶身子有些问题,但是左家跟傅瑶自己未必清楚是什么原因而贺循自己又诊断不出来,一直以来也只能替傅瑶调理身子而已——傅瑶明白他们给贺循出了难题,眼见他如今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医术,连忙摇头:“没有的事,贺大夫医术比之他人已是高明许多了。”
贺循愣了愣,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起身跟傅瑶告辞。
傅瑶也起身送他出去。
既然贺循不愿意继续待在左家,他们也不好强求——本来阮如的意思,贺循既然不愿意住左家,那便替贺循寻一个住处或是送他个铺面以便他开医馆,然而贺循坚持不受,他们便只能送诊金上下工夫了。
虽然如今都在京城,但京城那么大,以后相见只怕是无期,要说心中没有半分不舍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贺循在左家住了不短的时日,平日里替她诊脉开方也是尽心尽力,然而傅瑶万万做不出强迫贺循留下的事,这种话也说不出口,贺循当初便一直说要来京城,只怕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们因私心多留了贺循一段时日,如今却是不好再强求了。
他们行了一会,贺循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傅瑶:“阿瑶姑娘?”
傅瑶也跟在停下脚步:“贺大夫?”
她以为贺循还有什么医嘱要吩咐,耐心等着他下文,贺循沉默了半晌,喉间动了动,声音轻缓:“阿瑶姑娘你——”
然而到底后边要说什么,他似乎又还是有些踟蹰。
傅瑶并不催他,抬头等他下文,贺循又静默了许久,终于又要开口之际,傅瑶看到他身后的来人:“舅母,你也是过来送贺大夫的吗?”
贺循的肩膀垂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傅瑶没注意到贺循的异常,看到阮如身后的人,又皱了皱眉头:“你来作甚?”
贺循转过身,看到阮如,眼神低垂:“阮夫人。”
又朝阮如身后微微一点头:“徐二郎。”
徐励亦点头回应,目光在贺循和傅瑶之间各自看了一眼,最终目光落在傅瑶身上,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唤傅瑶也不回答她的话。
徐励不理她她还懒得理徐励呢,傅瑶气鼓了脸,别开脸不看他。
徐励眼神一热,也避开目光,看向贺循:“贺大夫这是要出去?”
贺循点头,转向阮如:“夫人和徐二郎是找阿瑶给你有事相商吗?那循便告辞了。”
傅瑶还记得自己是要送贺循出去的,连忙道:“舅母我送送贺大夫。”
徐励上前一步:“先前与阮夫人商议事情……的确是有些事要与你确认一番的。”
贺循看了徐励一眼,又看向傅瑶,低头轻声道:“阿瑶姑娘且留步……既然徐二郎与姑娘有事相商……随意着人带路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