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羲窈下手可真毒,不过还好,我的命更大。”白舒窈浑身轻松地靠在翁无漾怀里。
他温声责备,“不是劝你不要去恩渡寺了吗?你还偷偷去。万一你有个好歹......”想想都感到后怕。
“哎呀,别不开心啦。我不去的话,她这一辈子会永远记恨我的。就算我跟你远走高飞了,一想到有这么一桩悬而未决的恩怨逃避着没处理,心头也会不舒服。”
白舒窈忽然安静了下来,回想着刀刺入胸口的瞬间,“她知道我不是她真正的妹妹,所以下手的最后一刻还是故意扎偏了方向。我想,这下她也应该释怀了结了吧。”顿了顿,她又问,“你呢?大仇得报,离开大曜的土地之前,心里可还有憾事?”
“憾事?”
白舒窈在他怀里点头,“真正的戴雅篆在与你重逢之前已经去世了,你会觉得遗憾吗?”
“她是个苦命人。”翁无漾默了半晌才吱声,“我只遗憾没有来得及弥补她。”
他将白舒窈搂得更紧,也摸向了她微微凸起的孕肚,“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去海上流浪吗?其实我可以同你一道回滇南的,只要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会陪你。”
“海航环游世界,多么浪漫的壮举啊。何况,我也不是抚南王的亲女儿,咱们没有理由去寄人篱下。”
白舒窈深深依偎着他,心想自己大概是第一个穿书之后拐走男主角去生一堆小海盗的人吧。
......
天色晦暗,朱红的甬道上刮着冰冷的长风。
李猷坐在龙撵上,前往自己母妃上官太后宫中。耳边还回荡着戴鲁文方才在大殿上的声音——
“有人在宁康宫的药膳里下毒,请皇上务必严查,明察!”
“这次歹人下毒时差点人赃并获,宁康宫的宫人们追了好长一段路,直到那歹人消失在了通往圣母皇太后宫殿的路上,那附近可没有别的太妃居住了......”
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能听出言外之意。
还好,李猷做了几年皇帝,也是惯会打太极的高手了,当即把矛头拨了回去,“东西两宫太后,姐妹情深,从未传出不睦。倒是前朝频频拿两位太后的关系说事儿,妄加揣测。朕以为这次也必然是有心人为了模糊视线,蓄意引战。”
戴鲁文就算心头愤愤,也暂时无话可说,毕竟缺乏关键证据。
龙撵还在前行。
思忖间,上官耒追了上来,汇报道,“皇上,翁无漾离开帝京了。”
“停。”李猷让龙撵停下,陷入思索之中,“呵呵,所以这半年来,宗丨正丨府里几位皇子之死,真跟他脱不了干系?”
头疼。原本还想着退无可退的时候传位给翁无漾,借他的复仇之心和名正言顺的正统身份恶心一把广陵王府。就算裴家最后夺得了天下,也跟他一样是窃居者。
趁着天空飘雪前,李猷抵达了上官太后纯禧的宫里。
纯禧似乎猜到了他是为什么而来,于是主动屏避了宫人。
桥梁耳铜火炉中银丝碳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这是很好听的炸裂声。李猷很喜欢烤火的时候听静静感受桦木燃烧的过程。
“这段时间以来,戴氏拿来续命的汤水是我投的毒。”纯禧拨动着手钏上的金星紫檀佛珠,没有停下来。
“母后这是何必呢?就算有朝一日我因为弑杀和取代李朝裕这些罪名而倒台了,您依旧还是皇帝李朝裕的生母,是有阿保之劳的尊贵太后,至少名声不会受我牵连。”
“猷儿,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太后之位,而是能不能压戴氏她一头,报昔日之辱。”
李猷知道,生母入宫的三十年来一直都在戴氏的欺辱和打压下讨生活的。其中的宿怨积恨不是一笑就能泯恩仇的。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必要时候为她递刀。
“猷儿,如果再不动手,我怕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
又一年春,古拙皴皱的杏花开满了山谷溪野,邈远的驼铃随着商队的脚步飘荡在了繁华而悠凉的丝路之上。
黛云软在西羌药谷休整一年,精进了医术,拳脚功夫也没落下。如今,她再次女扮男装,随身携带诸多防狼装备,踏上了一个人的征途。好吧,也不完全算一个人......嵇桑子放心不下她,硬是从唐门为她挑选了一位功夫了得,精于下毒的小徒孙做侍女。然后她在旅途中又捡了个赖着不走的胡人小奴隶。这下好了,一对金童玉女美其名曰为自己“保驾护航”,实际上四处惹事生非,天天吵吵闹闹,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人生嘛,就是这样,不同的阶段身边陪伴的人总是不一样的。她已经接受并且习惯这个规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