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星冥行军多年,最不信的就是一个巧字。
她对许多事都秉承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处事原则,唯独对司星珩的感情之事没有强求。
也实在是司星珩从前没心没肺,对霍祁也就是个对兄长的亲近,再多也就只有崇拜而已,就算两人在契戎边境经历了一些事情,也不至于如此亲昵。
“你是为了阿祁?”司星冥放下手中的茶盏。
她只在药丸里放了他们二人的血,若是司星珩没吃的话,定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不愿意忘记霍祁。
“我可以装作吃下了的样子。”司星珩求助的望向司星冥,“但我想要母亲帮我。”
若是断了霍祁的念头,那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她心中所求之事,靠她一人无法实现。
她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大多都通着霍祁的路子,所以行不通。
母亲虽然官职处于末端,可是胜在人脉圈广,消息四通八达。
“怎么帮?”司星冥问她,同时也第一次正视司星珩的想法。
“母亲为我安排的路自然是好的,可我不愿嫁亭兄长。”司星珩利落道。
司星冥听到这话,说不失望是假的。
初亭负着如此低贱的出身,在朝中无亲无故,全靠她扶持着一步步爬上副将的位置,现在甚至还有了面圣的机会,眼见着是越来越出息了。
虽说比霍祁还差那么一大截,可她本意也是不愿高攀的。
初亭从小惯着司星珩,对她不是巴结般的趋炎附势,而是当做小妹一般护着宠着。
再加上司星冥的官位尚在初亭之上,有她在一日,初亭便要依附于司星府,对司星珩自然是好上加好。
要是换做霍祁,司星冥都不敢想未来的司星珩过的日子。
只有一层淡的不能再淡的义亲关系,宫里还有皇帝皇后盯着霍祁的姻亲,按着司星府的地位,就算是两情相悦,正妻的位子哪又轮的上司星珩了呢?
说不定哪日皇帝就下嫁一位公主,司星珩在霍府就是个伺候人的妾室罢了。
“阿祁并非嫁娶的良人,若你不愿委身初亭,母亲可以为你再...”司星冥有些急了,女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是操持家务,霍祁身上背负着霍府无数的冤债。
等到揭开真相血债血偿的那一天,她怕女儿承受不住。
“不,不是他。”司星珩坚定的握紧壶柄,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女儿想让母亲帮我,嫁给太子殿下!”
“什么?”司星冥“啪”的一声将茶杯坐在塌上,不可思议的站起身。
嫁给太子?
“太子手中握着的那些事,并非你我可以抗衡的。”司星冥摇摇头,否决了她胆大妄为的想法。
司星珩听着这话眼睛一亮,果然,母亲是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的。
但显然这中间的事只是一根导火线,牵一发而动全身,司星冥不愿司星府被栓在一根稻草绳上,所以才一直和太子周旋。
“正因为他知道的我不知道,我才要嫁过去!”司星珩说的斩钉截铁,毅然的目光给她覆上了一层耀眼的流光。
司星冥不忍浇灭那圈夺目的光辉,喃喃低语,“若你嫁与初亭,便可以在府上当一辈子快活小姐,无忧无虑的不受欺负。”
“为何你非要去淌宫里的那趟浑水呢?”
司星珩忍俊不禁,咧嘴扯出两个小梨涡。
哪有什么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啊?上一世她那么忍让,换来了什么?
这一世算是偷来的日子,她若不能得到想要的,那便帮霍祁挪开压住他的那座大山,去了他心中的那道心魔,她也算心中无悔了。
司星珩的神色落在司星冥眼中,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驴子。
司星冥自知无法把心中藏着的尽数倒给司星珩听,原本的愧疚在这时都变成了气急攻心,“契戎二公主是皇帝指的东宫太子妃,你说你嫁过去,能当个什么位置?”
“我不要那些虚名,我只消把太子殿下哄开心了,拿到那些我想要的,就足够了。”
“凭阿祁的本事,就算你不入东宫,他也能将这事查的一清二楚。”司星冥咬咬牙,深吸一口气。
霍祁这些年从未相信父母会贪功冒进导致全军覆没,所以一直在左右打听着,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他也没有轻举妄动。
司星冥没想到司星珩竟会自请嫁入东宫。
“不一样。”司星珩紧接着说,“霍府满门英烈不应该在杀戮中被正名。”
她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就算没找到设计那场战役的真凶,霍祁在找到目标之后也会手刃敌人。
可是强权压迫下终会有人不服,源源不断的鲜血会糊住那些人的嘴巴,但是堵不住史书工笔。